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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层(1/2)

## 18层

>加班到凌晨,我拖着身子走进电梯。

>老旧电梯的按钮模糊不清,我随手按了“18”。

>电梯门打开,门口站着我妻子:“怎么才回来?”

>我惊出一身冷汗——我家在17楼。

>第二天加班,我又误按了“18”。

>电梯门打开,妻子温柔地笑着:“回家就好。”

>我试探着走进“家”,熟悉的家具、饭菜香气。

>半夜醒来,发现妻子一动不动站在床边。

>她僵硬地扭过头,嘴角裂到耳根:“你看,我们永远在一起了。”

>我冲向电梯,却看见楼层按钮只有一个:“18”。

>电梯门关上,机械女声冰冷响起:“您已到达目的地。”

>轿厢四壁突然变得滚烫,缝隙里飘进焚烧的气味。

>透过门缝,我看到妻子站在焚化炉前,对我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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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四十七分。

写字楼终于熄了最后一盏灯,沉入一片死寂的黑暗。我拖着两条灌了铅的腿,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沉又软。眼皮沉重得几乎要黏在一起,视野里一片模糊的昏黄,那是走廊尽头应急灯苟延残喘的光。后颈酸胀得发硬,连着太阳穴突突地跳,像有把小锤子在里头不知疲倦地敲打。空气里,一股若有似无的焦糊味钻进鼻子,大概是哪里的老旧电线又在呻吟了吧。

冰冷的金属门无声滑开,露出那个熟悉的、狭窄的金属盒子。电梯里的白炽灯管大概命不久矣,光线惨淡,无力地涂抹在布满划痕的不锈钢内壁上,映照出我自己变形、疲惫又模糊的脸。四壁冰凉,仿佛无声地吸走了我身上最后一点热气。一排按钮在昏光下排列着,上面的数字大多被经年累月的磨蚀弄得模糊难辨,像是蒙上了一层陈年的油污。17楼那个按钮,曾经清晰的棱角早已磨平,只剩下一个黯淡的圆点。我手指无意识地戳过去,指尖触到的却是一片异样的光滑和凸起——它旁边的那个按钮,18楼的按钮,竟显得格外崭新,红色的数字边缘锐利清晰,在昏暗中透着一股不正常的、引诱般的光泽。

指尖传来轻微的按键回弹触感。

电梯猛地一震,开始上升。轻微的失重感拽着胃往下沉。我靠在冰冷的厢壁上,闭上干涩发痛的眼睛,只想快些扑进家里那张柔软的床。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漫长如年,伴随着一声刺耳的摩擦声,电梯停了下来。

“叮——”

门向两侧滑开。

门外走廊的声控灯应声亮起,暖黄色的光晕,竟带着几分刻意营造的温馨。然而,灯光之下,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就直挺挺地杵在那里。

是我的妻子小雅。

她穿着家常的睡衣,头发随意地挽着,脸上却没什么表情,那双平日里温柔的眼睛此刻直勾勾地、毫无波澜地穿透电梯门前的空气,落在我身上。她的声音很平,没有起伏,像一张被拉得笔直的纸:“怎么才回来?”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猛地攥紧,狠狠一抽!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僵,冷意从脊椎一路炸开,头皮阵阵发麻!冷汗“唰”地一下浸透了后背的衬衫,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小…小雅?”我的声音干涩嘶哑得不像自己的,“你…你怎么在这里?”

她的目光依旧定定地锁着我,没有回答,嘴角却极其缓慢地向上牵扯了一下,那弧度僵硬得如同橱窗里塑料模特被硬掰出的笑容。她伸出一只手,动作有些迟缓,朝着电梯外的方向,平平地一引:“进来吧。”

我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寒气顺着脚底板往上爬,四肢百骸都冻住了。那扇敞开的电梯门,此刻不再是通往家的通道,倒像一张无声张开、等着吞噬猎物的巨口。门内惨白的光和门外暖黄的灯光在她脸上交汇,切割出明暗不定的阴影,那阴影里藏着的,是我从未见过的陌生和…死寂。

我猛地惊醒过来,手指痉挛般地在关门键上疯狂按动!那冰冷的金属键被我砸得啪啪作响,仿佛要按进电梯的内壁里去。电梯门迟钝地、极其不情愿地开始合拢。就在那两扇金属门即将彻底隔绝门外景象的最后一瞬,透过狭窄的缝隙,我看见小雅那张脸依然保持着那个角度,嘴角那抹僵硬到诡异的弧度纹丝未动,眼睛却像是失去了所有活人的光彩,黑洞洞的,深不见底,直直地“钉”在我脸上。

“哐当!”

门终于彻底关死。电梯猛地一震,失重感再次袭来,开始下降。我背靠着冰冷的厢壁,大口喘着粗气,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几乎要冲破肋骨。冷汗沿着额角滑落,流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刚才那一幕在脑海里反复回放——崭新的18楼按钮,小雅毫无生气的脸,那直勾勾的眼神……17楼!我家明明在17楼!她怎么会等在18楼的门口?那声音,那表情……

电梯抵达一楼的轻微震动将我惊醒。我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冰冷的夜风猛地灌进肺里,也无法驱散心底那片厚重的阴霾。那晚,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了17楼。打开家门,小雅穿着另一身睡衣,正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屏幕的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听到动静,她转过头,睡眼惺忪:“回来啦?今天这么晚?”

她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和自然的暖意,眼神是温润的、带着关切的,和刚才电梯口那个判若两人。我喉咙发紧,干涩地应了一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扫过她的嘴角——那里只有自然的、柔和的线条。是幻觉?一定是最近加班太狠,精神恍惚了。我疲惫地瘫倒在沙发上,试图用这个解释压下心底深处那丝无法忽略的、冰冷的寒意。那崭新得刺眼的“18”按钮,和小雅黑洞洞的眼神,却如同烙印,固执地灼烧着我的神经。

又一个被代码和截止日期压榨到极致的深夜。指针再次无情地划过了两点半。写字楼空旷得如同巨大的坟墓,只有我自己的脚步声在死寂的走廊里空洞地回响。走到电梯口,那扇冰冷的金属门像一张沉默的脸。我甩了甩昏沉的脑袋,竭力驱赶着眼前漂浮的重影,提醒自己:17楼,17楼!手指摸索着按下那个模糊的圆点——17楼的按钮。

电梯开始上升。轻微的嗡鸣声在狭窄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我靠在冰冷的厢壁上,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想昨晚那个荒诞的、令人心悸的插曲。一定是太累了,睡一觉就好了。电梯运行平稳,数字指示灯一格一格地跳跃。

10…13…15…

突然,毫无征兆地,电梯猛地一震!那感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粗暴地向上提拽了一下,紧接着,一股强烈的失重感狠狠攫住了我!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我下意识地伸手抓住旁边的扶手,冰凉的金属触感传来。

“叮——”

那熟悉的、此刻听来却如同丧钟般的提示音,尖锐地刺破了轿厢内的死寂。

电梯门,缓缓向两侧滑开。

又是那片暖黄色的、带着刻意温馨的光晕。声控灯忠诚地亮着。

门口,依旧是那个身影。

小雅。

她穿着一件藕荷色的针织开衫,是我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脸上挂着温婉柔和的笑意,嘴角弯起的弧度恰到好处,眼神也显得温润柔和。她看着我,声音轻柔得像一阵暖风:“回来啦?辛苦啦。快进来吧,回家就好。”

这声音,这表情,这穿着,都太熟悉了,熟悉得令人心头发颤。昨晚那惊魂一幕带来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我想后退,想尖叫,想疯狂地拍打关门键,但双腿如同被焊死在地板上,动弹不得。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无声的、无法抗拒的邀请。那笑容温婉依旧,却像一张精心描绘的面具,完美得没有一丝瑕疵,也……没有一丝活气。

回家就好?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理智在尖叫着逃离,但身体却鬼使神差地,被那“回家”两个字牵引着,像是提线木偶,僵硬地、一步一步地挪出了电梯轿厢。皮鞋踩在走廊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虚空里。小雅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她自然地侧身让开,示意我进门。

门在我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走廊的灯光和那个冰冷的金属盒子。一股熟悉的、温暖的饭菜香气扑面而来——是红烧排骨的味道,小雅最拿手的菜。客厅的布置一如往常,米色的沙发,堆着抱枕;电视柜上摆着我们的合影,照片里两人笑得灿烂;甚至角落里那盆绿萝,叶子也油亮舒展。一切都太“对”了,对得让人心慌。

“饿了吧?给你热着排骨呢。”小雅的声音从厨房方向传来,带着烟火气的温柔。她端着一个小砂锅走出来,放在餐桌上,揭开盖子,浓郁的肉香更加肆无忌惮地弥漫开来。她转过身,对我笑着,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

我坐在餐桌旁,看着碗里冒着热气的排骨,色泽红亮诱人。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肉质软烂,酱汁浓郁,是熟悉的味道。可不知为何,舌尖尝到的滋味里,却混进了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陈旧感?像是放了太久,即使重新加热也无法驱散的、来自时间深处的尘埃气味。胃里一阵翻腾,我勉强咽了下去。

“好吃吗?”小雅坐在对面,双手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脸上依旧是那温婉的笑容。

“嗯,好吃。”我含糊地应着,避开她的目光,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粒。这屋子,这饭菜,这灯光,这笑容……一切都太完美了。完美得像一个精心搭建的舞台布景,而我,是被困在台上的唯一演员。那挥之不去的“18”像一道冰冷的符咒,死死地贴在我的意识深处。这里是哪里?眼前这个温柔笑着的女人,又是谁?

时间在一种虚假的、粘稠的温暖中缓慢爬行。窗外是沉沉的、不透光的黑。我草草洗漱,几乎是逃也似的进了卧室,反手锁上了门——一个徒劳的动作,锁舌弹出的轻微“咔哒”声,在这过分的寂静里显得格外刺耳。身体陷进柔软的床垫,被褥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这本该是令人安心的气息,此刻却无法驱散盘踞在心底的冰冷和不安。我紧闭着眼,强迫自己入睡,脑海中却反复闪回着电梯口小雅那黑洞洞的眼神,和眼前这个温婉笑容的重叠。强烈的疲惫感最终还是拖拽着意识沉向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生物本能的警觉猛地将我刺醒。

房间里一片漆黑,绝对的、死寂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窗外的夜色似乎也凝固了,没有一丝光透进来。空气像是凝固的果冻,沉重得让人窒息。连自己的心跳声都消失了,只有一片令人发疯的寂静。

然后,我“感觉”到了。

就在床边。

很近,非常近。

黑暗中,有东西在“看”着我。那视线冰冷、粘稠,带着一种非人的、毫无遮掩的审视,穿透了黑暗,牢牢地钉在我身上。我的每一寸皮肤都在这无形的注视下绷紧、刺痛。血液似乎瞬间冻僵,四肢沉重得无法挪动分毫。

我猛地侧过头,脖子发出僵硬的“咔”声,动作迟缓得如同生了锈的机器。

黑暗中,一个轮廓模糊地立在我的床边。不高,是小雅的身形。她站得笔直,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脸,只能感觉到那束冰冷目光的来源。

时间在极致的恐惧中凝固了。

接着,那轮廓动了。

极其缓慢地,她的头开始向一侧转动。颈骨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像是生锈的齿轮在强行啮合。一下,又一下,僵硬而滞涩。

转动的过程仿佛被无限拉长。黑暗中,她的面部轮廓一点点地、极其缓慢地,正对着我的方向。

就在她的脸即将完全转正的刹那——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咧开了。

一道巨大的、撕裂般的弧度,猛地在她脸的下半部分绽开!那不是笑容!嘴角被一股无法理解的力量向两侧耳根的方向狠狠撕扯开去!那裂口在浓稠的黑暗里白得刺眼,像一道横亘在脸上的、惨白的伤口!尖锐的、非人的寒意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我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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