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因与果。

“如果一个人失去了记忆，再被人为地灌输了另一个人的记忆，那他还是原来那个人么？还是说变成了另一个人？”

“我…”零号迷茫道：“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可能知道，”少女光着脚把小溪里的水踢得到处都是：“就像我失去了翅膀，看来你也失去了重要的东西啊。”

重要的东西？或许是吧，可无论零号再怎么回忆，他的脑中都只有一片空白。

“我……”零号皱眉，不由抱紧了手里那把漆黑的刀：“我不知道。”

他叹了口气，伸手把水里浮萍的根折断了，再然后看着那个浮萍顺着水流朝前方滚去。

很快，那点绿色消失不见，他不由想到，失去了记忆的自己就像这片没了根的浮萍，一直飘啊飘，到最后离了江河入了海，却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也不知道接下来该飘去什么地方。

“哎呀呀，你莫不是只会说不知道不成。”少女捧起水泼向零号：“看招！”

零号没有躲，任她将自己泼成了一只落水狗。

“没劲，”少女反倒不满了：“太没劲啦！我就不该把你从湖里捞起来，还分你干粮吃……气死啦，当初怎么救上来的是你这么个呆子！”

零号觉得面前的少女话有点多，气味也有些奇特，既不是妖怪却又不完全是人类。

据少女说，她曾经是一只蝶妖，但是她讨厌蝶妖，因为她们这个种族简直就是妖精里的奇葩，变态中的变态。

蝶妖一旦喜欢上一个人，就会想方设法变成对方心中最爱之人的模样，如果那个人是她们自己还好，如果不是，那么她们就会变成另一个人或妖……

从里到外。

所以，她把自己的那对翅膀典当给了别人。

“可是蝶妖没有公的耶。”当时化形成艳丽女人的少女表示不解。

“没事，我就想当回公蝴蝶。”找到她的男人轻笑一声，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取下了她的翅膀，并支付了他的报酬，还贴心附赠了一次免费算命。

“这位客人，看来你的命相当坎坷啊，以后路上可不要乱捡东西。”算完，男人笑眯眯叮嘱了两句：“还有，别往东走。”

“什么？”少女没听明白，还想再问，对方却表演了一出大变活人，带着她的翅膀从她的眼前消失了。

“……就是这样，我呢打算去一所全是妖怪的学院读书，没想到在纠结哪边是东哪边是西哪边又是北的时候遇见了你，”少女忽然道：“虽然我不喜欢自己但是却喜欢蝴蝶，所以我给自己取名叫胡蝶……你呢呆子！”

“你叫什么？”

“我不知道。”零号如实道。

“嚯，还真是呆子。”名为“胡蝶”的少女跳到了岸边的石头上，轻盈的就像是一只蝴蝶：“那你有什么想做的么？”

“我……”

“不许、说、不知道。”胡蝶咧嘴冲着他笑，两只手各伸出了一根手指叠成“x”放在嘴巴上：“人生才刚开始呢，好好想想吧，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又或者想做什么事。”

“我没有想做的事。”零号别开眼说。

胡蝶又“哦”了一声，语调上扬，“那你跟我一起去上学怎么样，我听说那里有教无类，连人类也收呢。”

“我……”

“好，”在零号开口前，胡蝶大声道：“就这么决定了……你那副表情是什么意思，不会是想拒绝吧。喂呆子，我救了你你得报恩，报恩知道吗。毕竟我没有翅膀，就和人类一样弱小，很容易死的。”

“好。”零号点点头，又有些疑惑了：“可是，我不是妖，是人类。”

“人类？”胡蝶看向草丛后，那只像小山一样的猪妖尸体：“人类可没你这么强啦，我可没见过有人类能强到一招把这家伙给秒了的。”

“是吗？”

“是啊。”

就这样，奇特的少年少女结伴而行，终于他们来到了鸿蒙山下的城镇。

胡蝶拿着一串糖葫芦，盯着橱窗里的东西出神：“这些画好逼真啊。”

“那不是画，是一种叫照片的稀罕玩儿，从西洋来的，”旁边摄像馆的老板说：“要拍一张么，小妹妹？”

照片……我好像拍过的……

胡蝶摇摇脑袋，有些心动：“拍一张多少？”

老板比了个数。

“多少——这也太贵啦，老板便宜点儿吧！”胡蝶愣了一下说，心道原来拍照是这么奢侈的事儿么，都能抵好几天的路费了。

“小妹妹，我这已经是打折过后的价格了。”

“真的…不能再便宜一点吗？”胡蝶双手握在胸前，一脸期待地看着老板。

“行行行，再给你算便宜点儿。”看着那双快要挤出泪珠的眼睛，老板以极快的速度妥协：“你想怎么拍？”

“看见那个男的了么，就那个一堆人里长得最好看的。”胡蝶数数钱，擡头指着零号说：“你给他拍一张吧，我就不用了。”

“行。”老板点头，小心翼翼地搬出了自己的相机，又小心翼翼地冲着零号按下快门，零号察觉到这边的视线，有些疑惑地用眼神询问。

胡蝶冲他摆摆手：“我想吃镇东那家梅菜烧饼，去给我买！”

零号点点头，走过来将手里抱着的零食递到胡蝶的怀里。

“照片什么可以取？”等零号走了，胡蝶在旁边问。

“后天，也可以留地址到时候寄给你。”老板看她，笑呵呵地问道：“心上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