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氤氲,温热的水流洗去了燕七一身的血污、尘土和冰冷的雨水,也稍稍驱散了紧绷的神经。
她的皮肤光滑得如同缎子,她的腿修长而笔直。她的腰纤细,胸膛饱满而坚挺……湿淋淋的头发披散下来,衬得她的脸更白,眼睛更黑。
半柱香后,沐浴后洗脱一天的疲倦。
燕七换上陈然准备的干净男装——一套质料上乘的青色直裰,虽然对她来说略显宽大,但清爽柔软,带着淡淡的皂角清香。
燕七将湿漉漉的长发随意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脖颈,脸上没了污渍,显出几分清秀,只是眉眼间那股子混不吝的江湖气依旧。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耳房的门。
门外,一个面容俏丽却带着点不耐烦的丫鬟早已等候,此人正是【香香】。
见她出来,上下打量了一眼,【香香】就撇撇嘴道:“跟我来。”语气算不上恭敬,但也算尽职。燕七也不在意,嘿嘿一笑,背起她那不离身的棺材,跟着香香穿廊过院。
来到一处布置雅致的花厅,桌上已摆好了几样精致的菜肴和一壶酒。陈然已换下了官服,穿着一身墨色常服,坐在主位,正自斟自饮。
听到脚步声,他抬眼看来。
看到洗去污垢、换上干净衣衫的燕七,陈然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
“坐。”陈然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燕七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眼睛立刻被桌上的美食勾住:“嚯,大人府上的伙食就是不一样!比我在路边摊吃的好太多了!”她搓着手,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饿了就吃。”陈然将一杯酒推到她面前,“喝点酒,驱驱寒气。”他目光扫过燕七放在脚边、依旧不离身的棺材,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燕七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道了声谢,便风卷残云般吃了起来,动作虽快却并不粗鲁,带着江湖人的豪爽。陈然吃得不多,只是慢慢喝着酒,偶尔动筷,目光沉静地看着她吃。
几杯温酒下肚,桌上的气氛也松弛下来。燕七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端起酒杯敬陈然:“大人,今天多谢了!不仅请我吃饭,还……咳,还管我洗澡换衣服。这份情,我燕七记下了!”
陈然与她碰了下杯,“应该是我谢你才对,这段时间帮了我这么多的忙。”
燕七笑了起来,“大人爽快,我也自然不会含糊。”
陈然笑了笑,就放下了酒杯,目光再次落到那具被布包裹着的棺材上,状似随意地问道:“燕七……你这名字倒是奇特。江湖上行走,用化名的不在少数,但这‘七’字,有何讲究?还有……”他的目光锐利起来,直指那包袱,“你背上这物事,形制奇特,看着……倒像是一具小小的棺材?行走江湖,背棺而行,闻所未闻。这又是为何?”
燕七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低头看着杯中晃动的酒液,沉默了片刻。花厅里一时只剩下烛火噼啪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