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袁隗并不知道的是,董卓并不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并且还是个骄横、残暴、贪婪的性格的人。
董卓这样的人有了权势,在这乱世中,行事只会更加的猖狂、肆无忌惮。
洛阳城中,随着董太皇太后(董太后)渐渐发现董氏族人担任的光禄勋、卫尉等职仅是空头衔,而光禄勋、卫尉所辖的禁军以及实权仍牢牢握在董卓部将手中,董氏想要调动一兵一卒都需看董卓脸色,尤其是当董卓掌控了十余万兵马盘踞京畿与西凉后,董卓麾下的将领更是对董重等董氏子弟不装了,直接不配合了。
甚至一个西凉将领,郭汜的侄子郭洪一言不合直接打骂起来董重以及董氏子弟,这让董太皇太后顿时惊怒万分。
只不过,还没有等董太皇太后反应,这件事也传进了董卓耳中。
董卓直接让人把车骑大将军董重给“请”了过去。
永乐宫的铜鹤香炉里,只是,龙涎香燃得再旺,却也驱不散董太皇太后心头上的寒意。
董重被“请”去太尉府的第二日,还未回,羽林军换防的消息便传入宫中。
站岗的士兵已换成董卓亲信董袭的人,连董太皇太后日常出行的宫道,都多了几队西凉兵巡逻。
“摆驾,去宣室殿。”
董太皇太后攥紧了手中的凤印,指甲几乎嵌进玉里,愤怒道:
“传董卓来见哀家。”
侍立的宦官闻言,顿时面露难色:
“太皇太后,太尉听说今天去了丽园,怕是……”
丽园是这几个月,董卓在洛阳城打造的一个小型宫殿,里面搜罗不少颇有姿色的良家女子。
董卓却是听闻李昭在晋阳城,设了一座丽园,用来安置从一些异域美人。
董卓羡慕极了,因此也特地打造了一座,用来搜罗貌美以及颇有姿色的良家女子,每天宠.幸。
“他敢不来?”董太皇太后猛地抬眼,凤目含威,道:
“哀家乃太皇太后,召他一个太尉,难道还要看他脸色?去传旨,就说哀家有要事与他商议,关乎董氏与他董卓的将来!”
宦官不敢再劝,捧着董太皇太后的手谕匆匆去了。
董太皇太后坐在铺着白狐裘的软榻上,面色倒是还算安静,她算准了董卓不敢公然抗旨,更不敢对对抗她。
毕竟董卓如今的权势,还需借“辅政”的名头遮掩,还需董氏这层皇室关系作幌子。
半个时辰后,满脸不爽的董卓的脚步声才在殿外响起。
董卓身着紫绶金印的朝服,却没穿配套的冠冕,发髻用一根粗绳随意束着,络腮胡上还沾着些许酒气,眼中还有一丝不能尽兴的邪念。
本来董卓正与众美人“玩耍”,偏偏董太皇太后催的急。
进门时,董卓象征性地拱了拱手,声音不耐粗犷道:
“臣董卓,参见太皇太后。”
“太尉免礼。”董太皇太后端起太皇太后的架子,语气平淡,道:“赐座。”
董卓闻言,毫不客气地坐在对面的锦凳上双手按在膝盖上,那姿态更像随时要起身离去。
董太皇太后端起茶盏,慢悠悠地啜了一口,才缓慢开口道:
“近来洛阳不太平,羽林军换防的事,哀家听说了。董重是车骑大将军,掌宫禁本是他的职责,不知太尉为何要让西凉兵接管?”
董卓咧嘴一笑,露出泛黄的牙齿,笑道:
“太皇太后说笑了。臣是太尉,总领天下军务,宫禁安危更是重中之重。董将军年轻,厮杀经验不足,老臣派些得力人手帮衬着,也是为了陛下与太皇太后的安全。”
“帮衬?”董太皇太后放下茶盏,茶盖磕在碗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冷哼道:“怎么哀家听说,董重的兵符都被太尉“借”去了?羽林军的校尉,也全换成了西凉旧部?”
董卓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语气却依旧随意,道:“兵符只是暂时由老臣保管,待局势安稳些,自然会还给董将军。至于校尉人选,皆是按军规选拔,与出身无关。太皇太后若是觉得不妥,臣明日便让他们来给太皇太后请安。”
这话听似恭敬,实则充满了敷衍,那些西凉将领只认董卓,就算来请安,也绝不会听她调遣。
董太皇太后心头火起,却强压着怒意,放缓了语气道:“太尉,你我都是明白人。当初你提议三方共治,哀家信了你,才力排众议让你做了太尉,让董重与你分掌兵权。如今你这样做,怕是忘了当初的约定吧?”
董卓抬眼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冷哼一声道:“太皇太后这话,臣就听不懂了。臣何时忘了约定?董将军依旧是车骑大将军,领俸禄,受尊敬,难道还不够?”
“放肆!”董太皇太后猛地提高了声音,凤钗因动作剧烈晃动,指着董卓颇为愤怒道:
“董重视车骑大将军,领的俸禄也是大汉朝廷的,不是你董卓的!羽林军更是护卫宫禁的屏障,是董氏安身立命的根本,岂能说换就换?董卓,你竟敢如此放肆!!”
董卓一句“董将军依旧是车骑大将军,领俸禄,受尊敬,难道还不够?”这句话让董太皇太后惊怒万分。
董卓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了,往前倾了倾身,粗重的呼吸带着酒气喷过来,也是惊怒道:
“太皇太后,话可不能这么说。臣能有今日,靠的是手中的刀,是西凉的十万铁骑,可不是谁在朝堂上说几句话,若非本太尉,力挽狂澜,废除大皇子,杀何进太皇太后岂能有今天的地位?天子之位又岂是二皇子的,如今太皇太后要不认账了?”
董太皇太后被他眼中的凶光逼得心头一跳,却强撑着挺直脊背,更是娇喝道:
“放肆!董卓,你在跟谁说话?哀家乃大汉太皇太后,你不过是个臣子,也敢如此无礼?”
“臣子?”
董卓突然笑了,道:“太皇太后说得是,臣是臣子,那你紧张什么?这洛阳城里,谁不知道陛下年幼,朝政由臣与袁氏、太皇太后您三方共掌?如今袁氏得了豫州、陈留,太皇太后您的族人当了光禄勋、卫尉,臣不过是掌了些兵马,太皇太后又何必如此紧张呢?”
董太皇太后的声音有些发颤,看着董卓,满是后悔道:
“光禄勋、卫尉是空职!那些官职底下的士卒,皆听你董卓的,如今,你把羽林军也换成你的人,哀家真是错信了你。”
“但是,董卓,你也别忘了,董重是车骑大将军,是陛下的母舅,你夺他的兵权,就是打陛下的脸,打我董氏的脸,哀家决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