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样安静地配合着,最后一根横梁装好时,月光已经洒满了半个药房。
萧承岺站起身,将药架靠墙放好,高低错落的格子恰好能容纳所有分类好的药材,最下层还特意做了抽拉式的抽屉,方便取用常用药。
薛沉甯点亮油灯,暖黄的光晕中,药架上的玉琼花纹若隐若现。
“你怎么懂这么多?”她忍不住问,“不只是打猎和木工,还有药材…你认识每一种草药,甚至知道它们怎么用。”
萧承岺的手停顿了一下:“军中学的。”
“北疆军中…学医?”
“嗯。”萧承岺简短地回答,“军医不够,士兵也要学些基础。”
薛沉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总觉得萧承岺身上有太多谜团,但每次问起,他都避重就轻。
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被欺骗或冒犯,反而有种奇妙的安心感。
这个男人越了解越觉得深不可测,却莫名让人信任。
烛火噼啪作响,薛沉甯正低头将新收的草药分类。
萧承岺突然停下手中动作,声音混着药材簌簌的声响传来:“明天是六月初八。”
薛沉甯茫然抬头,正对上萧承岺映着烛火的眼眸,那里面似有星子闪烁,又迅速隐入深邃的黑暗。
“嗯?”她眨了眨眼,忽然瞥见他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
萧承岺已经转身去整理药柜,木屉推拉的声响在静夜里格外清晰,仿佛在掩饰什么。
薛沉甯捻着药草的指尖,六月初八…
这不是上月里正来登记户籍时,她无意间瞥见的那个日子吗?
“噗——”她急忙用袖子掩住上扬的嘴角。
他竟然记得自己的生辰,像个讨糖吃的孩子,拐弯抹角地提醒她明日是他的生辰。
烛光摇曳,将萧承岺的影子投在药架上,那影子似乎比平日更加紧绷。
薛沉甯故意慢条斯理地捆好药包,直到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咳。
“知道了。”她突然说道,声音里藏着掩不住的笑意。
萧承岺的背影明显僵了一瞬,随即更加用力地擦拭起早已锃亮的药碾。
薛沉甯低头假装整理药材,实则忍笑忍得肩头微颤。
谁能想到,这个在山上能徒手搏狼的猎户,此刻竟为了一碗面羞赧成这般模样。
*
晨光微熹时,萧承岺的脚步声刚刚远去,薛沉甯就一骨碌从榻上爬了起来。
她赤着脚跑到窗前,确认那道高大的身影确实消失在晨雾中,才急匆匆地唤来茗翠。
“茗翠,快,把灶膛的火生起来!”她边系围裙边吩咐,发髻都来不及挽好,几缕青丝垂在颈侧,“记得用果木炭,他上次说这样烧的菜香。”
茗翠抱来柴火时,薛沉甯已经对着记满笔记的绢布研究了半天。
那是她偷偷观察萧承岺做饭时记下的——鱼要抹盐静置半刻、肉块需逆纹切,字迹娟秀却透着几分急切。
“小姐,要不先从简单的…”
“不必。”薛沉甯挽起袖子,露出纤细的手腕,“这几个月我看了那么多次萧承岺做饭,早就学会了。”
油锅很快冒出青烟,薛沉甯学着萧承岺的样子将鱼滑入锅中,热油却突然爆开,溅在她雪白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