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放着张床,大小很尴尬,属于一个人很宽敞,两个人并排就躺不下那种。床边儿上放着他的书包,鼓鼓囊囊,就是他所有的行李。
邹志野没有去翻书包,只是靠近了床头一个小木桌,拿起杯子看了看。
还有半杯水,瞅着挺干净的,看不出来落灰,他也就没在意,拿起杯子喝了。
水是他昨天来的时候倒的,房子收拾挺干净,没灰。他当时没什么心情,就直接躺下睡了。
邹志野抬起手看了看表,十点三十五,还早,是个很适合他把早饭午饭一起吃了的时间。
他站在空屋子的中间愣了会儿,在打开书包和拿钱出门之间犹豫不决,最后在抬脚准备拿床上厚外套的时候被书包绊到之后深深叹了口气选择先整理行李。
说是行李,其实邹志野也没啥东西。
他把他的黑背包拎到床上,磨起了毛边儿的肩带刮到了木头床角,瞬间撕了一个口子。
邹志野差点嗷一声喊出来。这包是他出来上初中的时候二婶买给他的,卡帕,挺贵的,质量也不错,他背了四年都没啥毛病,这突然扯了个两瓣儿,简直心疼得不行。
书包里塞着的东西从口子里挣扎着窜了出来,褪色了的白校服先扑到了木头床上。
哎哟,本来缝个五针就补上了,现在没个二十针闭不上嘴。
邹志野看着书包跟吐着舌头似的伸着的白校服,直接一屁股坐床板上不想动了。
床是老式的,床头是实木的,往那儿一杵占了本来就不大的卧室不小的空间。
床板子上铺着两个毛口袋和一床印着斑点狗图案的薄被,摸上去还没寝室的垫子厚。邹志野心说要让樊繁来这上头睡一晚上保准早上醒了浑身疼得爬不起来。
不对,他睡不睡得着都是个问题。
邹志野倒是没啥不适应的。反正小时候猪圈都睡过,这床算是豪华了。
他坐在床边儿愣了一会儿,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喷嚏,然后拉开张着的拉链,把东西往出掏。
校服,一条牛仔裤,一件T恤,几条密封袋装着的内裤,一球袜子。
还有压在下面的一个素描本。
他的书多半都在学校,被停课回家也没理由要学习。
邹志野把本子扔到床脚那边的书桌上,扯过衣服随手叠叠垫在了枕头上。床上的枕头也不知道是睡了十年二十年还是怎的,已经扁到要和床持平了。他昨晚感觉自己几乎就是睡在一块木板子上,幸亏老房子保暖好点儿,不然他觉得自己都得做什么记忆里饥寒交迫的噩梦。
他躺在床上发呆,楼下偶尔传来嘈杂的声音,他也听不见似的呆躺着没动。
邹志野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只是慢慢地感觉精神已经放松,刚刚翻涌而上的疲累褪去,才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
他决定先去买针线。
补书包。
邹志野趿拉上拖鞋,拿起旁边昨天晚上充当被子的羽绒服穿上,走到玄关处在那件薄外套的口袋里摸出钱包塞进羽绒服的内兜,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对。
他掏了掏薄外套的两个兜,什么都没有。
又拍了拍裤兜,也是瘪的。
钥匙呢?
对啊钥匙呢?
邹志野认真回想了一下,只记得自己被冻成狗,开了门只顾着往里跑,除此之外一片空白。
他赶紧拧门一把推开。
“啊!”邹志野没能如愿,门撞到了什么东西在中途停下,一声稚嫩的痛呼和铁门撞到东西的闷响一并响起。
邹志野没看到人,但是听声音分明就是个小姑娘。邹志野不清楚自己推门用了多大的力,但是绝对……
“呜呜呜呜……”稚嫩的童音颤抖着哭了出来,门随着惯性敞开,邹志野就看到门外一个穿着皮卡丘棉睡衣的,还不到他腰的小女孩儿正捂着脑门儿低着头啜泣,一副被撞了还没反应过来的神情。
果然是……哭了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