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对不起?这能改变过去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无法控制自己……”
“你走吧。”
“可我……”
田中忽然瞪着我,说:“因为你的鲁莽,那颗该死的子弹打中了我!向左一公分,我还能保住自己的双腿,向右一公分,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但是他妈的命运有时就是这么爱捉弄人,它打在了我的脊椎上。感谢你,让我以这么一种恶心的方式活了下来。对,让机械成为我另一半的身体,真的很恶心。”
恶心?半人半机械的方式,你终于觉得恶心了?
“也许现在听还为时不晚,
他们根本不会在乎你,
你对他们的爱却未曾改变,
接着最后一点希望也一去不复返。”
“实验品无罪,可你早就不是了。现在你可以走了,”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与你撇清关系,我再也不会是你的机械师了。”
我欲哭无泪,干笑了两声。实际上我也不清楚那是笑还是胸腔的呜咽。
他“走”出实验室,留下了一句话。
“有你的地方尽是灾难。”
我开始觉得恍惚,似乎天快要塌了。我被自己的双腿牵引着,不知将走向何处。
我的耳朵里,我的大脑里,我的心里,全都盘旋着那句话,“有你的地方尽是灾难。”
这伤透了我的心。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似乎走入了一片黑暗。周围没有一丝光,像我这样的人,就是深渊地狱也不会接纳我吧?
“嘿!找死啊!”一个人突然拉住了我。
我一下子醒悟过来,怔怔看着眼前的一切。原来我已不知不觉走出了基地。也许是在停机坪上,总之四处一片漆黑,只看得见不远处大门的光亮。
“喂!你失魂啦!醒醒啊,我在和你讲话!”我低头去找声源,发现是一个身着黑衣的瘦小女子。
“哎,森蚺,你听得见我说话吗?!”言语中带着很冲的□□味。
是朱莉。
我看着她,嘴唇张了又张,却抖不出一个字。我握紧拳头,似乎只有这样我才能直立,我才能撑下去。
“森蚺!”她敲敲我的头盔,拉着我往回走。
她抓得很紧,似乎害怕下一秒我就会逃走。
我不会逃走的,朱莉。我这样想,我只想一直跟着你们。
“哎哟你这个大个子啊,要是真发起神经来我该怎么办?”她抱怨着。我看着她的背影和远处的光,视线越来越模糊。难道我哭了吗?是泪水糊住了眼睛?为何我的脸颊上感受不到泪滴的存在?为何我的心依旧那般干涩。
头很晕,我强撑着自己往前走,可脚却不听使唤而越来越乱。我咬着唇,攥紧拳头,努力保持清醒。我不想成为她的麻烦,我不想成为麻烦。
远方飘来一支歌,无星的夜下,似有似无。
“星夜下,
空荡荡的大厅里挂着你的画像,
无名墙上挂着没有边框的头像,
他们看着这世界无法忘记,
就像你曾经遇到的陌生人,
衣衫褴褛面带嘲讽的人,
血红的玫瑰银色的刺,
破碎在结拜的雪地上。
现在我终于明白你当时的肺腑之言了。”
我想我真的明白了。
地是在转的。
朱莉是大声叫的。
抓紧我,朱莉,抓紧我,求你不要放手。
就算我成了麻烦,也请你们不要丢下我,好吗?
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