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弗了弗鬓角,站了起来,大声说:“三军听我号令——洗城!”
尹奉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且慢!”庞柔站了出来,“郡主,此事须得侯爷军令。”
一旦洗城,便回不了头。
马文鹭冷冷一笑:“何须他同意,你们听到了没有,尽情欢呼吧!”
“诺!”
羌人本就恃勇好杀,洗城一令让他们欢喜不已。
百姓随意杀,东西随便抢,他们顿时进入了仙境一般,各自拿着兵器寻觅着猎物。
整座翼城她都要毁了!
“畜牲!”姜叙缓缓吐出这两个字,眼里都是怒火。
马文鹭抓住他头发,轻轻道:“我攻下翼城这么久,秋毫无犯,可我为何要洗城你难道不知道?”
尹奉双目含泪,他后悔了,后悔招惹这疯子。
“你们看看啊,这翼城百姓都是为你们死,为你们愚蠢的决定而死!”马文鹭的声音阴沉到像炼狱中爬出来的恶魔,“我说过,我会让你们后悔一辈子!”
她不断在颤抖,呼吸都困难起来。
庞柔连忙扶住她,退了几步。
“压上城楼,让他们看着,看这翼城的血色美景。”马文鹭道。
瞧瞧这自以为是的曹家走狗,马文鹭笑了,却也忍不住捂脸哭了起来。
她疯一把,让天下都知道,除非她死,胆敢伤马家人的后果。
“郡主,你不该的……”庞柔叫道,洗城一令由侯爷发也就罢了,事不关己的人最多感叹两句。
可由郡主说出,可知这天下人会怎样看她?
一人一口唾沫都要淹死她,所谓文人怕是见她一次便要骂她一次。
马文鹭似乎知道庞柔要说什么,她依旧淡淡道:“我知道,可大哥来了,一怒之下也会这么做。”
她站了起来,缓缓道:“未来的路还长着,所有的罪孽我担,天下人的口诛笔伐我受。他是我的哥哥啊,唯一的哥哥……”我的哥哥,从来都是如明珠般耀眼夺目,不该染上这血色的尘埃。
这是条鲜血铺就的路,伴着哭喊、挣扎、哀求声,马文鹭一步步前进。
黑色的长靴已经染成红色,她依旧没有停顿。
直到莫名的眩晕感涌来,控制不住的倒了下去。
翼城内,姜维紧紧挡在母亲身前。
“侯府的玉佩?哟,罢了,反正少杀两个也没事,我们走吧。”拿刀的羌人笑了两声,走了出去。
姜维抱住母亲,颤抖着安慰着:“阿娘,没事了,没事了……”
四周的哭喊声伴随着刀剑刺入骨肉的声音,不断的传入他的耳朵,整座翼城如炼狱般让他恐惧不已。
姜维紧紧咬着唇,唇角已经被自己咬出了血迹。
他握着玉佩,咬牙道:“马孟起!不报此仇我姜维誓不为人!”
满城人的血债啊……
马抗赶来翼城的时候,胡子都快要被自己控制不住的全部扒拉下。
马岱跪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给姐姐擦拭着脸。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问道:“谁的?你可知道?”
马岱犹豫了一番,怯怯道:“可能……是曹家大公子的。”
马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咳嗽着走了出去。
马岱跟着走了出来,就听自家哥哥冷冷说了一句:“给杀父仇人怀了个孙子,好样的啊,嫡子长孙,送去许昌没准还能争一下皇位,还打什么打?”
他当真是被这对不靠谱的兄妹气急了,一个断袖为一个男人丢下大军不知道跑哪去了,另一个未婚先孕还疯到洗城。
他就不知道了,当时是怎么脑袋抽筋答应了过来的。
马文鹭是怎么骗他来着?攘凶除奸,复伏波将军荣光。结果他来这一看,这两人能复马家荣光?别连着他遗臭万年就好了。
“二哥……”马岱不赞同叫道。
马抗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我们这外甥也够厉害,他娘这么折腾还在。”
马岱怯怯地问道:“那……打了吗?”
马抗瞟了他一眼:“打什么?马文鹭这两天这么折腾,胎像不稳,打了她怀不了了怎么办?另一个袖子断了,他们一门估计就指望肚子里这个延续后代了。怎么?你准备生一打过继过去?”
马岱猛地摇了摇头,兄弟俩诡异的安静下来。
马抗想了很久,坐下来道:“阿岱,你跟我走吧。”
马岱一脸茫然:“跟你走?”
“中原太乱了,他们兄妹俩又是这个模样。你跟我走,去亚美尼亚,那是属于我的国度。你跟我走,我保你一生荣华富贵。”马抗正色道。
马岱却是摇了摇头,马抗皱眉:“怎么?”
“二哥。”马岱轻轻道,“中原再乱,也是生我的国度。他们再不好,也是养我的兄姐。”
马抗怔了怔,然后抱住了弟弟:“傻小子!”
罢了,疯就疯吧,养了他弟弟他马抗就要还这个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