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炀坐在席位上，扫了一眼振振有词，恨不得跳上桌破口大骂的都护将军达奚成，轻摇了摇头，拿起一杯酒送到嘴边。

借着这个动作看向坐在上方的楚灲，笑了笑。

这宴会上，怕是只有楚灲最不着急，这只狐狸，可比谁都要聪明，也不知道遇上这位燕国世子，还能留有几分面子功夫。

“燕国世子到！”

刚要放下酒杯的楚炀闻声转了视线看过去，手里握着的杯子差点拿不稳，忙稳住心神，收回视线。

真是他，心里那一丝的侥幸在这瞬间消失殆尽。

“见过陛下，在下姗姗来迟，自罚三杯。”

“不过晚了一会儿，无妨无妨，不过世子既然如此爽快，孤便允了你这三杯酒，来人，备酒。”楚灲扬手吩咐道：“开席。”

“开席——！”

伴着声音落下，早已经侯在一旁的宫女鱼贯而入，酒香四溢，夹杂着烤羊肉的味道，颇有几分酒色奢靡。

萧仲言饮下三杯酒，朗声笑道：“久闻这葡萄酒的香醇，今日才尝到这地道的，既然得了陛下赐酒，我等自燕国来，也有一些薄礼送于陛下。”

“孤早有耳闻燕国地大物博，倒是想长长见识。”

“我们也想长长见识，世子不如让我们开开眼？”

“哈哈哈，那我这一个粗人也想看看人杰地灵的燕国能有什么好东西，可别连咱们这黄沙连天的西凉也比不上。”

起哄声四起，萧仲言站在正中，身姿挺拔，脸上神色半点都不曾变过，更别说不悦，反倒是坦荡得让众人更是好奇。

朝楚灲点了一下头，萧仲言侧身拍手。

“燕国人杰地灵，有中原博物之称，确有几样能够献上的珍奇玩意。”

齐鸣看着宫女把随行的赠礼一件件抬出去时，瞥见萧仲言看来的眼神，瞬间明白——人杰地灵，既是有稀世珍宝，那也该有绝世美人。

正当席上众人惊讶于那两颗夜明珠时，忽然听得一阵琴声飘来。

“众位既然说我燕国人杰地灵，光有夜明珠可不够，这四个字，燕国如今还担得起。”

‘哗——’

也不只是谁先发出一声惊叹，众人纷纷顺着看去，跟着便是压抑着的惊呼声，眼睛像是黏在了抱着琴缓缓走到萧仲言身边的女子身上。

“蔚音拜见王上，拜见九殿下，见过诸位大人。”

饶是见惯了美人的楚炀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女子和他从前所见的美人不同，那是身上笼着一层雾般缥缈不似人间的美，伸手不可及。

从眼神到样貌，清得让人不敢侵犯。

“这是何意？”楚灲唇角上扬，笑问道：“不过的确是担得起那四个字。”

“陛下心里想什么，那什么就是我的目的。”萧仲言看着蔚音，“西凉的舞姬们可是个个热烈如火，你不懂这北地的风情，倒也有一手好琴技，让你抛砖引玉，先弹一曲助兴。”

“是。”

蔚音点点头，席地而坐，琴身放在膝上，指尖拨动琴弦，一声如凤凰低吟的声音直飞云霄。

席上所有人都盯着蔚音，只有三个人例外。

楚灲眼睛盯着蔚音，眼里却没有露出兴奋，萧仲言把玩着酒杯，对桌上的山珍比较感兴趣，和萧仲言正对着的楚炀毫不避讳的打量着萧仲言。

谁要说萧仲言是个草包，怕说这话的人才是个草包。

“好——！”

“说你是个粗人还真不是冤枉你，你当时比武，还叫好。”

这一番话惹得众人大笑，蔚音抱着琴站起来，“民女告退。”

楚灲闻言正要开口赏赐就让楚炀打断，楚炀起身，向楚灲行礼，“臣弟自幼是个好弄琴瑟之人，不知王兄可否割爱？”

“什么？”

“知音难寻，请王兄割爱。”

话音落下，楚炀眼神动了动，察觉到萧仲言落在自己身上好奇探究的眼神——不管萧仲言目的是什么，蔚音断不能去楚灲身边，更不能入了楚灲的后宫。

那位东夏国公主不是个善茬，这蔚音倒是个看着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的干净人。

“你少有开口问孤要什么，今日开了口，倒是不能不允。”

“臣弟谢过王兄割爱！”

九皇子？九殿下？萧仲言指尖在杯沿轻轻敲着，嘴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不经意的看向齐鸣，两人视线撞上，萧仲言仰头直接把剩下的酒全喝了。

这西凉可远比他想的要有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