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也说,想不到有什么杀人的理由。他和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都无冤无仇,素不相识,为什么要杀人?说不定,还真就是岁神的意思——村外的那条河,可不就像是岁神在表态?”
屋内陡然寂静,叶闻郁呼吸有些不稳,“你既然早就知道,那该提醒下大家的,说不定这位……”
“怎么提醒?他们可都是岁神的信徒啊。你敢说,这位大叔就没有杀人的念头?”
江邃蹲下身,把白发大叔原先握着的匕首抽出,而后在他的口袋里摸索起来,触及尸体时,他手中一顿。纵使天气炎热,但这位大叔依旧穿着长袖,只是衣服也遮不住他躯体上怪异的触感。
江邃略一皱眉,又往另一个口袋摸索过去,问:“你们之前往巨人嘴巴里丢的东西是什么?接下来还有没有用得上的?”
“用不上了。”叶闻郁的声音低沉。
江邃后颈一阵阴风,随后一阵剧痛,他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叶闻郁望着被他一掌劈晕的人,双掌合一说了句抱歉,“我也是为你好啊,叫你这么一分析,我就更不能让你到那边去了。”
他从口袋拿出一根细绳,绑住江邃后,把人搬到了墙角。接着他掀开床板,把尸体搬了进去。他本用足了力气,但在将尸体搬起的那一刹,力量陡然一空,整个人差点摔倒,这才发现这白发中年人身体轻得不可思议。
江邃带过来铁棍还躺在地上,被他一脚踢到,他俯身拾起,放手上颠了颠,挺沉。这棍子足有一米五,背包里绝对是放不下的,叶闻郁记得江邃只背了一个书包过来,不禁纳闷自语:“他哪儿来的铁棍……”
“从老龙王那儿讨来的啊。”
小屋子里冷不丁出现声音,把叶闻郁吓了一跳,他猛转过身,只见墙角处,江邃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你怎么没晕?!”叶闻郁瞪大眼,不敢置信,他刚刚那记手刀用足了力气,江邃不晕个五六个小时,那真是有鬼了。
江邃道:“俺老孙的脑袋天兵天将都砍不掉,你这区区手刀又能奈我何?”
“……你刚刚故意的……你不是故意的,你确实被我劈晕了,可是我对你不忍心,没对你下狠手,所以你才能这么快清醒过来……”叶闻郁摸着脑袋对自己解释着,“……算了,反正绑了就行。”
“……”江邃嘴角抽了抽,频繁食用金稻米之后,他的耐打能力不知不觉已经增强了许多,叶闻郁这一掌劈下来,他也就是觉得脑壳一黑,比较疼,却没完全晕过去,很快就恢复了清醒。
而且他本就防着叶闻郁——赵青亭和齐蓉恐怕早就遭此“毒手”了,不然以叶闻郁的个性,能不去查看一下,他们是否被刚刚那青年杀死么?
叶闻郁摸出个干馍馍,用绳子吊着,挂到江邃脖子上,抱歉道:“这几天委屈你了,饿了你就吃饼吧,省着点吃能熬到我出来的,我这边饼也不多,只能给你一个。”
江邃道:“算了吧,等你回来我估计也差不多了,这边的人能放过我?”
“这个你不用怕。你看这儿!”叶闻郁起身,一把掀开床板,一股恶臭扑面而来,江邃探头一瞧——靠!
“你这还叫我不用怕?这一具具死人骸骨和尸体,你是想告诉我,我也会变成这样,所以不用怕?”江邃脸都黑了。
“咳……你仔细看看这些尸体,躯体完成无创伤,脸色也不似中毒,只是面黄肌瘦,身体干瘪,显然是饿死或缺水而死。可见他们最后是被困在屋里,无法出去。所以你最坏也只会被这样对待,你不用怕啊,我会尽快回来的!”
“不让你进去是为你好,里面具体有什么还不知道,可能会非常危险,你还有那么可爱的弟弟要照顾,在这里送了命不值得。”
他见江邃神色平静,并没有挣扎反抗的意思,松了口气——听进去了就好。
“你可千万不要闹出什么动静来,不然会把外面的东西引过来的。也不要想着挣脱,我这个绳子砍不断咬不烂解不开。”
他把铁棍斜靠到墙边,虽然对这东西的来处还心存疑问,但此时也没时间多想了。
待他走后,江邃低声呼唤:“小谷!”
小谷按他吩咐,很快就抱着个玻璃瓶,出现在他身侧的空地上。
他在稻谷之城里听见江邃好像在和人打架本就着急,出来见到江邃被绑了个严严实实,顿时小脸苍白,不知所措。
“没事,过来喂我。”
小谷费劲地把玻璃瓶中的金稻米给江邃吃了,不一会儿,江邃的身体就变小,与他一般高。
二人偷溜回自己屋中,屋子已经被叶闻郁清理过。二人齐心协力将床板掀开,果然在床板下,看见了青年尸体和下方四五具尸体,以及几个骨架叠在一起。
小谷一下子闭上眼睛,身体晃了晃,抓住了江邃的手,但感觉江邃那么镇定,又勇敢地睁开了一只眼。
江邃一直盯着尸体很久。
以前经常打架,打得头破血流都有,也见过杀人,可这是他第一次杀死一个人。
不管对方是不是死有余辜,他总归是杀了人了,不管他面上如何平静,他的心脏都一直颤动着。
良久,江邃小声道:“得罪了。”
他往青年的衣兜里摸去——
他们喂给巨人的“通行证”,是他们被“邀请”至此的证明。齐蓉和叶闻郁定然另有来头,但三个信徒,显然是被人“引”到岁城来的。
这里并非人人能进来,没有通行证,下场便是被巨人丢进河流。如此一看,自己倒是好运过了头,也不知那些猕猴桃究竟有什么魅力,把巨人都给糊弄了过去。
在青年和白发大叔的衣兜,他都摸到了第二个“通行证”——一个桃木盾形木牌,木牌上有一个紫金色繁复花纹,是一朵奇怪的花,有许多细碎、修长、卷曲的花瓣。
他将那木牌连同铁棍、绳子和馍馍,都收进稻谷之城——就算这回用不上,以后再来说不定也可以发挥作用。
接着他牵着小谷的手走到门口,小心张望一番,便贴着墙,往隔壁屋子跑去。
也不知道赵青亭跑到齐蓉这边做什么,此时两人被捆在一起,显然是一同被叶闻郁打晕了。
在其余人屋子扫荡一番,江邃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装有断手的盒子在青年的包里,齐蓉那边除了通行证,就是野外生存必备的工具和食物,无法查探出她的身份,和来此的目的。
“小谷,接下来你还得到里面去,因为咱们马上要去岁城了,里面也不知会不会有危险,万一有我得随时躲进去,所以可能你得在里面多待一段时间。”
小谷明白自己呆在里头,意味着稻谷之城保持开启,能让江邃随时藏身,就乖乖点头跑到里面去了。
江邃看了看天色,很快就要天亮了,他呼呼啦啦吞了一瓶海绵1号,由筷子大小,变成拇指大小,顺利从门缝潜入叶闻郁屋子。
叶闻郁正坐在床上捣鼓着一支怪模怪样的枪,将几发子弹装了进去。
这种管制武器寻常人哪里能有,再加上叶闻郁对岁城的情况了解得相对充分,江邃更加确信他后台了得,随后趁他不注意,溜进了他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