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墨一直在平村镇喝到三点, 才醉醺醺推着自行车回家,进门就坐院子里傻笑,活像地主家的二愣子。
“……”
姜冬月顿了顿, 连哄带劝地把唐墨推到煤炉旁边,又给他倒了一大海碗糖水,“老实坐着,晾凉了再给你喝。”
“噢。”唐墨放下手,靠在小板凳上继续傻笑。
他今天格外高兴,饭桌上被人劝着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半路还蹲平金河边吐了一次, 这会儿其实酒醒得差不多了,但胳膊腿儿仍有些不听使唤。
“瞧你那傻样,叫坏人卖了也不知道。”姜冬月边念叨边用筷子搅着糖水, 忽然灵机一动, 去南棚子挖了半勺盐掺进去。
搅动几分钟后摸着碗壁不烫手, 便递到唐墨嘴边:“喝吧, 给你醒醒酒。”
唐墨:“……?”
他想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傻”,舌头却仿佛打了死结, “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一气之下端起大海碗,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 还把碗底扣过来给姜冬月看。
姜冬月见状,以为唐墨醉糊涂了,翻个白眼骂道:“别人选支书,你高兴个什么劲儿?再敢醉成这副狗德性, 我就把你扔平金河里冲走。”
唐墨张张嘴:“我没、没……嗝!”
“行了行了,赶紧睡觉去吧。”姜冬月捏着鼻子把唐墨撵到床上, 胡乱用被子盖住,“睡觉,六点醒了吃晚饭。”
唐墨试图反抗无果,哼哼两声,心不甘情不愿地躺好,很快打起呼噜,并吵醒了在旁边被窝里乖巧酣睡的唐笑安。
“妈,臭,臭臭……”唐笑安闭着眼撇撇嘴巴,作势要哭。
姜冬月急忙抱起儿子拍抚,顺手拧了唐墨两下。
没良心的,自己在外面喝酒撒欢,媳妇孩子全忘到十万八千里开外,睡醒了也得挨捶!
不知是预感到了自己前途无亮,还是酒水后劲太大,唐墨足足睡到七点钟才被迫睁开眼,火急火燎地往茅房跑。
姜冬月打鼻孔里哼一声,缝纫机踩得更快了。
“……”唐笑笑非常有眼色地掏出课本,开始像模像样地自己给自己出题。
唯有唐笑安对紧绷的气氛毫无所觉,一会儿跑到妈妈身边求抱抱,一会儿跑到姐姐身边要橡皮,像条快活游走的小鱼儿。
等唐墨踢踢踏踏地从院里旋进屋里,他立刻哒哒哒跑过去:“爹,高高!”
“好儿子!”唐墨得了台阶,兴冲冲给唐笑安来了十几下举高高,逗得他咯咯直笑。
姜冬月白唐墨一眼,停下手里的活儿,指挥他带俩孩子洗脚。
唐墨暗自松口气,兑了水照管儿子闺女,又殷勤地给姜冬月打水。
没想到刚把孩子
放进被窝,姜冬月忽然问道:“唐贵报名选村干部,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原来是为这事儿……唐墨顿时底气壮了:“我也不知道呀,成功他们年前就开始四处拉关系,小贵子过了元宵才报名,着急忙慌的,我都不知道他图啥。”
姜冬月:“你没给他拉票?”
“给小贵子拉票?”唐墨皱起两道浓眉,“咱村姓唐的统共我们两家,他都没找我打招呼,我还管他干啥?就他那点儿名声,爱咋折腾咋折腾呗。”
姜冬月狐疑地看着唐墨:“可是他有一百多票,比刘小康和那个谁都高,公示牌还在大队挂着呢。”
唐贵在石桥村确实名声一般,除了唐墨帮赵成功的时候顺便帮他一把,姜冬月实在想不到别的理由。
结果唐墨往床头一坐,压低声音道:“跟你说了你别往外传啊,刘小娥给小贵子拉了点儿人。”
他说着,将拇指和食指并在一起搓了搓,“估计得花了大几十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