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阎君。”司命从甬道中退回来,无奈地对楚翘道。
“阎君为什么要这么做?”楚翘大惑不解地问道,“阻止我去见白薪对他有什么好处?再说脚长在我身上,难道他要关我一辈子吗?”
司命从甬道口跳回水中,朝岸边游过去,到近处楚翘伸出手把他拉上岸。
“他只要关你两三个时辰就够了,”司命上了岸撩起睡袍下摆拧了拧,“我们一时半会儿出不去了,这里阴气重,我生堆火给你烤烤。”
楚翘被他这么一说才觉得湿衣服贴在身上阴寒刺骨,但是她现在满心都是疑惑,顾不得这些,摆摆手急切地问道:“为什么是两三个时辰?这段时间到底会发生什么?”
司命没有回答,只是低头贴着岩壁走来走去,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楚翘见他不吭声,也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让他带自己去找白薪已经很为难他了。
“你在找什么?要不要我帮忙?”楚翘站起身跟了上去。
“找到了,”司命走到一堆灰白的东西跟前,乍一看像是块大岩石,不过颜色比周围的石头颜色浅了点,“灵蛟每五百年蜕一次皮,这个可以用来生火。”
他一边说一边弯下腰,手一翻凭空变出把青蓝色的短刃,割下一段灵蛟皮往水边的石滩拖拽,无奈这具身体只是三四岁的孩童,力气实在有限,只拖了一小段就累得直喘气。楚翘连忙上前帮忙,灵蛟皮比看上去厚重,上面遍布着干燥的鳞甲。
司命把截下的灵蛟皮聚拢成一堆,用灵力化了火种把它引燃,阴冷的空气立即变得温暖起来,在此过程中灵蛟一直歪着脑袋好奇地看着他们,发现他们竟然把自己的皮当柴烧时委屈地呜咽起来,两个始作俑者却只是默默地坐在火堆旁,各怀心事地望着明亮跃动的火焰出神。
“他的天劫三个时辰之后开始。”过了良久,司命突兀地说道。
楚翘正绞着头发上的水,闻言动作一滞,三个时辰,也就是六个小时,她过去听白薪说过,无论神仙还是妖怪都要历劫,度过一次天劫修为能上一个层次,而渡不过则会灰飞烟灭。
“他一定有办法的,”楚翘动了动僵硬的嘴角,想扯出个微笑,结果比哭还难看,“听说他的修为很高。”
司命把视线从她脸上移开,无声地点点头。
楚翘垂下头,专心致志地在心里读秒,戾池下暗无天日,也听不到暮鼓晨钟的声音,她只好用最原始的办法来计时,数到第一个三千六百秒时,她捡起块薄而锋利的石片在岩石上划了深深的一道,然后再从头开始数。
司命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只是一味地沉默,他能够用神识探知地面上的钟鼓声,知道准确的时辰,不过并没有告诉楚翘,这种时候让她找点事做也许不会那么煎熬。
楚翘在岩石上划第二道的时候,手抖得几乎使不上力气,她试了几次,只在石头上留下几条浅浅的痕迹,凌乱得像她此刻的心情,她忍不住把石片扔进水里,石片在水面上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很快沉了下去。
“我要去找他。”楚翘拍拍手上的土站起身来,她头发上的水差不多烤干了,发梢纷乱地打着许多结。
“这里只有一处通道,只要阎君不把门打开你哪里都去不了,”司命擡起下巴,明亮的桃花眼里藏着些许失落,“再说去璇玑山最少也要两个时辰,这时候赶过去已经来不及了。”
“但是……”楚翘无力地摇摇头。
“你现在去什么都做不了。”背后传来个冷酷的声音。
司命和楚翘齐刷刷地转过身,只见衣冠楚楚的阎君凭空出现在他们面前,头发和衣服纹丝不乱,没有沾上一滴水。
“你为什么阻止我去找白薪?”楚翘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上前昂首质问道。
“我这是帮你的忙,”阎君仿佛对她的怒意浑然不觉,“假如白薪和司命只能活一个,你会选谁?”
楚翘立时怔住了,怒气一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无力的茫然像浓雾一样裹住了她。
“阎君……”司命快步走到楚翘和阎君之间,伸出手把她挡在身后,他那具小小的躯壳做出这样充满保护色彩的动作几乎有点可笑。
“我知道你想保护她,”阎君自顾自地往下说,“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让她知道清楚比较好,你不可能一直瞒着她。”
说罢倨傲地直视楚翘的双眼:“回答我刚才的问题,白薪和司命只能活一个,你会选谁?”
“为什么要让我选?”楚翘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冤枉和委屈。
“不知道怎么选吗?”阎君露出个自信的微笑,“我知道你没法选,所以我帮你省去了选择的麻烦,你应该谢谢我。”
“不是这样的,楚翘……”司命想辩解,但却想不出任何有说服力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