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帮,我凭什么帮你!”秦明听白薪把托付给他的事说完,抱着双臂横眉竖眼。
“如果你帮我这个忙我自然也会还个大人情给你,”白薪笑盈盈地说道,“总之不会让你吃亏就是了。”
秦明见惯了他这春水般和软的笑,以前也不觉得有什么,这天却莫名觉得刺目,心里越发绞股糖似地别扭起来:“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还有什么资本和我做交易?还是先想着怎么保全自己平安度过天劫吧。”
“只要你应承我嘱托的事情,我就助你重创天帝。”白薪煞有介事地摇着扇子,好像重创九重天的最高统治者是件稀松平常的事。
“早几天说不定我还会信你,但是你在极北之地受了重伤,又不要命地把司命的三魄还了回去,”秦明不以为然地冷笑道,“你现在自身难保,怎么可能凭一己之力对付那老家伙?”
“我做不到,但是雷劫做得到,”白薪神秘兮兮地朝秦明挤挤眼,“我从来没历过天劫,现在一并算总账,可想而知那轰我的天雷有多厉害,反正我为非作歹惯了,也不介意临死再拉一票天兵天将陪葬。”
“你疯了。”秦明难以置信地直摇头。
“不妨试试看。”白薪胸有成竹地笑道。
“天帝老奸巨滑,向来最小心谨慎,上次要不是他的主力龟缩在南天门外不出来,我们也不至于白跑一趟。”秦明一边思索一边无意识地用手指摩挲着英挺的鼻梁。
“这次他一定会冒头的,”白薪懒懒往床榻上一靠,“用我做诱饵我不信他会不上钩,正是因为他谨慎,所以一定会亲自来确认我死透了。”
“但是以他谨小慎微的性子一定会等你遭遇雷劫之后捡现成便宜,雷劫之后你能不能有一息尚存都难说,又如何有力气去对付他?”秦明不满地斜了他一眼,明明是生死攸关的时刻,他却还是那样吊儿郎当。
“这就得看你的本事了,”白薪索性整个躺了下来,银发像山泉一样恣意流泻,“对付我这种老家伙的雷劫与一般天雷不一样,分了三道,第一道焚身,第二道偿孽,第三道灭神,每一道相隔一个时辰。我们需要做的是在真正的雷劫开始之前一个时辰加一道假的,如此一来,原本的第二道便成了第三道,只凭最后那一道虽无法让他形神俱灭,但是如果你带领大军事先埋伏在谷外,到时候便如探囊取物一般。”
“就算事情发展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但是你又如何知道第一道天雷的确切时间?”秦明蹙着眉道,“再说原本三道雷劫你兴许还有一线生机,再加上一道岂不是把那一点希望也掐灭了?”
“活得久总归有些好处的,”白薪打了个哈欠眯上眼睛,扇子虚虚掩着半张脸,“比如能看到自己的大限。三道是死,四道也是死,你引雷劈我时不必手软。”
“我把你的计划从头到尾理了一遍,总觉得不稳妥,”秦明在桌边坐下,烦躁地用指节敲着墨玉台面,“天帝生性多疑,不是那么容易骗过的。”
“非也非也,”白薪得意地咧嘴笑道,“你只看到他镇定自若和运筹帷幄,却不知恐惧和贪婪会影响一个人的判断力,只要赌注够大,谁都有孤注一掷的时候。”
“你凭什么觉得他怕你?”秦明抿紧双唇,唇线挑出讥讽的弧度。
“他怕的不是我,是他的命,”白薪转了个身,一手托腮饶有趣味地望着秦明,“你知道当年司命被贬下凡历劫的内情吗?”
“内情?难道不是因为对榆树精动了凡心吗?”秦明极力表现得淡定,不过瞪圆的眼睛还是出卖了他。
“噗,”白薪以扇掩口,“这种三岁小孩也不会相信的话也只能骗骗小明你了。”
秦明恼羞成怒地红了脸,捏起拳头捶了一下桌子:“你不说拉倒,不出三句话就讥笑我算什么!”
“啧啧,别恼别恼,”白薪憋笑憋得肩膀都轻轻耸动了,“所谓的动凡心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幌子,那些小仙倌小仙子犯了事入几世轮回还说得过去,你可曾见过像司命这样位高权重的因为这种理由被贬下凡的?还要历九九八十一世大劫,他们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谈个仙妖恋而已,至于吗?”
“不是说他人缘差吗?”秦明疑惑道,不过话一出口就知道又是被取笑的份。
白薪在他锋利的眼刀威胁下忍住了没造次:“这家伙的确清高不合群,不待见他的同僚是不少,不过你想想,连天帝都做了和事佬,为什么这些最会见风使舵的天官口径一致地紧咬着这种无伤大雅的事情不放?只有一种可能,那些神仙根本就是嗅到了风向,甚至整件事根本就是天帝授意的。”
“司命确实惹人讨厌了一点,但是天帝这样处心积虑地对付个下属是为什么呢?”秦明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对他的这番分析还是点头称是。
“很简单,因为他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白薪把扇子收起来“啪”地往手心一敲,一锤定音,“他看到了天帝的命,知道他的气数将尽,最重要的是司命看穿了当初他的王座是如何得来的,所谓的天命所归根本就是个笑话。司命不小心窥得他的命盘,天帝知道后当然不会再留他在世上。不过司命毕竟是个举足轻重的正神,在九重天上要动他不容易,于是天帝便寻着这个由头把他贬到凡间,准备伺机动手。”
“原来还有这样的内情……”秦明恍然道,“但是你根本不是九重天的人,他怎么会怀疑到你头上?”
“越是来路不正的东西越是怕守不住,”白薪悠闲地晃荡着腿,“自从知道司命的预言之后他每日胆战心惊,辗转不宁,把当年真正‘天命所归’的一族赶尽杀绝斩草除根,又把对他有威胁的人一个个铲除干净,但他的命盘还是没有起色,最后他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了我,不过他还是猜错了,如果命数那么容易改便不叫命数了。”
“还真是无妄之灾。”秦明同情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