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得一声,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楚翘茫然地拾起来一看,是个白衣白发的面人,眉眼弯弯,笑意盈盈。
“我们回去吧。”白薪轻轻拍拍她的肩,声音温柔刻骨。
楚翘抓紧了手里的面人,嘴唇抖了抖,终于把一声哽咽压下,转过身对着来人笑:“我真笨,又认错了。”
“要不怎么说你是榆木脑袋呢。”白薪弯着眼睛笑得没心没肺,下意识地去袖子里掏扇子,却发现是空的。
“这次又是怎么回事?”楚翘不去看他,蹲下来对昔归招招手,孩子从溪边磕磕撞撞地跑过来撞进她怀里。
“你被九尾灵狐诱进扇子里了,”白薪在她身旁坐下,拈了一片带着露水的草叶在指间,“其实鬼画扇还有个名字叫绘心扇,你碰了它,所以上面显出了你心里的地方。”
“我不记得来过这里。”楚翘望了一眼四周黑魁魁的山岭。
“不记得也正常,”白薪用指尖轻触草叶上的露珠,晶莹的水滴刹那间化成了一股轻烟,“这个村子是你和司命神君下凡历劫时托生的地方,那一世你们是一对姐弟。”
他淡淡的目光若有似无地从昔归脸上掠过:“你们原本要历尽情劫,不过这一世你丢了他一半魂魄。”
“我知道,无常,不,秦明告诉过我。”楚翘把孩子细软的头发拢成一把又放下,反反复复,“所以我是穿越到两千多年前了吗?”
“没有人能回到过去,有些事情哪怕是神仙也做不到,扇子里的不过是你心上留下的残影,比镜花水月更虚幻。九尾灵狐施术把你诱到这里,是为了用你心中的执念困住你。你在这里经历的事情,有一部分是当年确确实实发生的,有一部分却是你的意念和幻想,所以亦真亦幻错综交杂。”
“那你知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楚翘望着他透亮得仿佛洗濯过的眼睛问道。
白薪擡手指指楚翘他们来时的方向道:“那座山叫做双玉山,是九尾灵狐的老巢,山下的村子叫做梨花坳,村民们在山上修了座狐仙庙,世世代代用香火和牲畜供奉狐仙,作为交换,灵狐便保佑他们风调雨顺年丰岁稔,一直以来都相安无事。不过在你九岁,司命五岁那年,村子里出了个妖怪。”
“是婴灻妖吗?”楚翘脑海里浮现出那个诡异的婴孩,后背上冒起虚汗。
白薪点点头继续道:“这妖怪由煞气化成,不能像一般的山精水怪吸取天地间的灵气增进修为,只能靠吞噬人的生魂,每隔一千年托生到人间,吸满七千条生魂后进入休眠,直到下一个千年。
婴灻妖托生为人,周岁妖珠既结,妖性始成,那户人家逐渐发现孩子不对劲,便把他活埋了,孩子的老祖母不忍,偷偷又把他挖了出来。从此以后村子里苗稼枯萎,疫病横行,孩子的父母当晚就暴病而死。
村民们惊慌失措,只好求助于狐仙,九尾灵狐乘机向村民索要一对童男童女。你和司命的生身父母早亡,继母将你们姐弟视为累赘,有这样的机会自然求之不得,于是你们便被送进了山里,灵狐用法术从村子里搬运食物养着你们,每天从你们身上吸食一点血。”
说到这里白薪突然停了下来,只剩下夜风从山林间穿过发出的簌簌声。
“后来呢?我是怎么害了我弟弟?”楚翘揉揉酸胀的眼睛,把昔归抱紧。
“你没有害他...你想救他......”白薪欲言又止,“只是后来出了些难料的事情。”
“你不想告诉我是不是?”楚翘无所谓地扯扯嘴角,“不说也没关系,反正做都做了,知道了只会更难过。”
“阿姐别难过,是不是那个白衣服的叔叔欺负你?”昔归凑到她耳边用小手拢着悄悄说道,他对他们的对话一知半解,对楚翘的情绪却很敏感。
“乖,只要有你陪着,阿姐就不难过。”她刮了刮孩子的鼻子,心里暖融融的。
白薪嘴角的微笑一凝,侧过头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不置一词。
“这些事情和九尾灵狐有什么关系?它把我引到这里又有什么目的?”楚翘想到那只除了找茬什么都不会的神兽就觉得胸口憋得慌。
“确切地说不是它把你引到这里,我们现在所处的这片天地是灵狐君以身化成,狐仙庙里的那尊塑像就是它的真身。”白薪站起身捶捶膝盖,缓缓道,“如果没有它的法术,扇子上浮现出的只是个虚影,只能看看。”
“所以现在我们在那畜生身体里?”楚翘有些犯糊涂。
“你要这么说也行...... ”白薪擡手揉了揉额头,无奈地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