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瓛静静听完,脸上毫无波澜。
“好一出催产夺命的连环计。”蒋瓛的声音平静,“歹毒。”
他抬起眼帘,扫过周子良惨白的脸,“常氏的旧案卷宗……张阔海私藏?”
周子良吓得缩了缩脖子,“是……是蒋大人,就在太医院库房南角小隔间,堆着的。”
“堆着?”蒋瓛的嘴角扯出一丝讥诮,“那地方我去过,积年库房,耗子窝。”
“这事我接了。”
周子良差点从圆凳上滑下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蒋瓛。
蒋瓛站起身,“不过……”
他看向马淳。“国公爷,按规矩,这等事牵涉东宫,我得先奏禀陛下。”
周子良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向陛下汇报?
那不等于昭告天下他在查太子妃吗?
马淳笑了。
他笑得轻松,甚至带点调侃。
“你给陛下汇报?你让陛下怎么说?”马淳看着蒋瓛。“老爷子怎么办?”
马淳摊开手,“老爷子拍着龙案咆哮,‘蒋瓛,朕命你去查清楚,我儿媳妇怎么害死我另一个儿媳妇的?’”
“还是老人家对着太子,痛心疾首,‘标儿啊,你瞅瞅你媳妇,弄死了一个不够,还想弄第二个!’”
他笑容微敛,只剩下眼底的郑重,“你查到东西,告诉我。我拿着去找我姐说事。”
蒋瓛沉默片刻。
接着突然笑了,不是冷笑,更像是无奈的笑。
“你们老马家的人,一个路数。”
马皇后是,眼前这位也是,护犊子起来,什么都敢往里卷。
“行。”蒋瓛点头,干脆利落。“东西我去拿。”
他转向周子良。
周子良一个激灵,挺直了腰杆。
“周太医。”
“下……下官在!”周子良声音都在抖。
“知道那地方的人多吗?”
“不……不多!李副院判也只说了一嘴!库房本就少人打理,南角隔间更是没……没人去!”
蒋瓛眼中精光一闪。“好。”
他点点头,“明天傍晚前,我会设法‘弄’出来。”
周子良再次叮嘱起来:“是……是那个堆杂物的小隔间,门口挂着条破毡毯!里面很多灰……”
就在蒋瓛要走的时候,马淳喊了一声:“等一下!”
“还有问题?”蒋瓛问。
“你再帮我做件事。”马淳说,“张阔海死了,他管太医院库房时,能进出那隔间取放卷宗的,必然是心腹。”
“找出那个人。”蒋瓛笑笑,“明白了,查个人而已,死人嘴里都能撬出东西,找人还不简单!”
他不再废话,伸手拉开门闩,吱呀,蒋瓛一步踏入朦胧的月色里。
周子良瘫软在凳上,冷汗如瀑,“他……他应了……”
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马淳走到门口,望着蒋瓛消失的方向。
……
应天府,皇城之内。
太医院的后院库房区,一片漆黑死寂,一道鬼魅般的黑影,贴着高墙的阴影流动,无声无息。
几个守夜的杂役靠着廊柱打盹,黑影如壁虎般滑过墙根,潜入了库房所在的院落。
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