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锦心脏抽了一下，无法再与他对视。

她垂下头，发现自己不知觉间，双手攥紧裙摆。

“颜瑾修，你对自己好，别人才会对你好。你自己都不在意自己，又何苦奢求别人对你好呢？”

傅云锦笑了起来，笑容里带着一丝轻嘲：“我们都是做爷爷奶奶的年纪，为感情寻死觅活，太不体面了。你曾经说过我如果依旧接受不了你，你从此对我死心，希望你说话作数。”

“是啊，从此对你死心。”颜瑾修自嘲：“只不过是更死心塌地。”

傅云锦的指尖掐进掌心，只觉得车内空间太闷，闷得她呼吸有些不畅。

“你把车开回家吧。”傅云锦拿起一旁的包和手机，“我重新叫车回去。”

「咔」地一声，车门落了锁。

傅云锦陡然擡头看去。

颜瑾修调整好车内后视镜的方向，傅云锦的角度无法看见他。

他的双手覆在脸上，好半晌，他放下手，神色恢复如常，唯有眼睛里的红血丝，泄露出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颜瑾修启动车子，往滨江别墅驶去。

“你……”

“当我最后一次送你。”

傅云锦沉默，不再拒绝。

颜瑾修将车停在门口，没有再开进去。

傅家的司机早已等候在门口。

傅云锦一怔，他通知司机过来的吗？

颜瑾修坐了片刻，沉默在车厢内蔓延，谁也没有开口。

傅云锦有些紧张，像是担心他会说什么。

颜瑾修解开安全带，开车门下车。

傅云锦手指一紧，目光不由得追随他。

下一刻，颜瑾修站在她的车窗边。

擡手……

“叩叩——”

傅云锦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将车窗降下来。

颜瑾修将一份文件袋放在她腿上，手撑在车顶，倾身靠过来，看着她姣好的侧脸，嗓音低哑的说了一句：“我原本的人生没有未来，你走进我的生活里那一刻起，我的人生才变得未来可期。”

傅云锦转过脸来，只看见他渐行渐远的身影。

她意外的发现，他向来挺拔板正的脊背，似乎微微弯了下来。

傅云锦突然想起来，前段时间早晨起来，他在洗手间待了很久，再次出来的时候，她发现他的头发黑了很多，失去了柔亮的光泽。

她的手从他发间穿过，手感果然与之前大不相同：“你的头发染黑了吗？”

颜瑾修正在打领带，像是随口一说：“我今日发现头发白了许多，再不肯服老，体貌特征却显出老态来了。好在我已经得偿所愿，不然这老胳膊老腿，可就追不动了。只能在一处等着，等你哪一天记起有我这么一个人，回头看我那么一眼。”

她当时笑骂一句：“老不正经。”

傅云锦眼眶有些泛酸，只见他的身影停顿下来，却是没有再回头，拉开停在一旁的轿车门，坐进去。

她收回视线，看向腿上透明的文件袋，看见发票是医院开的，脸色一变，慌张地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