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人分毫,依旧神采奕奕,气韵风度尤佳。
话音刚落,已有侍卫伸手探向了丝竹的鼻息。
“呈禀髯福晋,气息甚弱。”
“替那位姑娘松绑,施于她10两文银,赶紧找医倌医治去吧!你等且不可再刁难于她。”
“是。”
言毕,掉转眼眸,柔弱无波地淡淡扫视向上位的老者。
“大人觉得拙荆处置的可否妥当?”
那姓叶的狗官怕是瞧着这一步更甚一步的糟糕局面,亦不想不详的局势再有所扩大,很敷衍地翘着山羊胡子点了点头,挥手放我们离开。
回到客栈,速速请了医倌来瞧。把脉足足有三刻钟,方下了单子,借步交待于我。
“在下刚刚替令兄诊了脉,六脉沉浮、抽搐气闭、牙关紧固,周身筋脉颤动。此次所受之伤凶险异常,恐已伤及大脑,虽无性命之虞,即便醒来,怕是也同三岁幼童无异分别,姑娘要有心理准备。这是药单,你速去药铺抓药,迟则生变,若再要救他回来,老夫也回天乏力。”说完便收拾了诊具,起身告辞。
借我一万个脑子,我也不会料到,来到这个时空会遇上如此棘手的局面。当晚,侍候丝竹服药躺下,我整个人脱力似的涣散下来,将头深深地埋进膝盖,隐忍地低声呜咽。
很委屈吧!到哪里都形影不离的委屈,上辈子在那个城市付诸了全部的心血却赢不来深爱男子的青睐,原本以为来到这里,籍着苏缘儿官宦格格的出身,再怎么也会集结万千宠爱于一身,不想腹中婴孩时,便被子樱预埋下复仇的伏笔,将所有的恩爱付之一炬。
我本不是苏缘儿,那是她的劫难,也不刻意往心里去。那一夜的一场大火,燃尽了那个名叫苏缘儿在这个世上留驻的一切痕迹。
误以为苍天赦我大难不死,又将丝竹这孩子留予我身侧护卫周全,便是恩典的极限。往后只有愈宽愈广阔的路,日新月异的美好生活。却不想,尚未安妥停当,丝竹便遭此大劫,那个清淡若菊的男子,转眼间便已遁隐在这浮世的污浊之中。
烛影摇红,空气中的寒凉已随夜深逼浸窗纱,心中不禁一恸。
丝竹啊,你倘若能醒过来,嫣儿甘当你乖巧顺从的‘舍妹‘。毕竟,这个时空里,我只剩你这唯一的亲人了呀!没有你,漫漫长路要我如何走下去,我很彷徨。
第五节 逼涉欢场(二)
两日后,丝竹醒了,却是谁也不认得,什么事也想不起来,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是我一遍遍告诉他强记下的。每日不是蹲在街口跟稚童斗蛐蛐,就是涎着脸跟在人家妇人后面,常常惹来人家夫家的一顿老拳。
客栈是再也住不下去了,不仅仅是银两的问题,最关键掌柜怕再收留我们,给自己的生意招来更大的损失,毕竟任是怎样的旅人都不愿隔壁住着一个痴子。我只得带着他在日落后的街角或是街面上收拾了摊子后残留下的幔帐或是木头架子里将就过夜。
当务之急,最为重要的还是银两问题,那次的意外,黄氏纸扎见丝竹空伤成这样,也无心追偿我们耽误下的生意,工钱自不可能给。到手的那十两文银,还了客栈的掌柜,又请医倌又抓药的,也所剩无几。
我拿了那副做次了的十字绣品,硬着头皮再次踏进采芝斋。庄主依旧是坐在上回的八仙桌旁与我搭话,只是面上少了上回的和颜悦色。从我褴褛的衣衫和耽误的工期,犀利的眼色仿若刺穿面前的我,想必已料准了七八成。
“姑娘,今个过来,是来交绣品的么?”
打量我过后,郝庄主突然向我发难。
“正是。”
我缓缓地从随身携带的便囊里抽出之前在客栈绣成的绣品,再倒退三步的距离,缓缓地展开。
见郝庄主侧目凝思尚未看得通透,我急急将绣品再一次纳入囊中。
“庄主觉得如何?”
此计不宜拖延,我打定主意采取速战速决的策略。
“嗯……”郝庄主清了一下嗓子。
“尚可。”
得了她的话,为我稍稍积攒了几分底气,我打算趁胜追击。
“那我的工钱?”
庄主不答,低头撇开杯上的浮叶,不疾不徐的品咽下一口。
“刚刚姑娘动作太快,老身未得验得仔细,还烦请姑娘将绣品拿近些,供我仔细验对。”
我心想坏了,果真是老狐貍,我费尽心机地设一个局,终究还是被她识破了。
“既然您无意给我工钱,那就算了,我拿去别的绣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