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中和眼珠一转,突然“噗通”跪地,脑袋磕得比黎族祭祀还响。
“大帅饶命!末将愿弃暗投明,为革命军牵马坠镫!那孔广顺能蹲‘培训班’,我胡某愿蹲‘进阶班’!”
“只求别把我塞给董志源那里的老酸儒,老教长——他昨儿还拿《三字经》训俘虏,末将好歹读过《孙子兵法》,听不下去啊!”
(大致意思就是加入革命军,而不是成为俘虏,毕竟俘虏要去庆阳,汉中后方种番薯啊!)
此言一出,帐内哄笑更甚。
王应元拂去袍袖上溅落的辣羹,正色道:\"任兄,此辈虽狡,然川蜀战事正缺谙熟地脉之人。若纳其降,可令其为前导,直捣成都巢穴!\"
说罢,一脚踹翻桌底藏着的铁砂红烧肉碗,汤汁泼了胡中和满头:“这算革命军的投名状——接得住铁砂,才算真兄弟!”
胡中和抬眼窥见帐中诸将凛然之威,已知革命大军势不可挡。
遂昂首应道:\"既入义军,定当竭尽肝胆,为扫清川蜀腐浊效死!\"
胡中和也看出来了,川蜀之地陕回势在必得。
石达开观此情势,知不可再作壁上旁观。
遂步至胡中和身前,按肩肃然道:\"胡将军,清廷朽蠹蚀尽民生,我辈举义旗者,为救黎庶于倒悬。”
“既投我军,当与诸君共践'天下为公'之志,勿负苍生期许!\"
胡中和垂首拜服:\"翼王训示,末将铭刻肺腑。\"
此时,捆缚如茧的唐友耕忽挣锁链,踉跄匍至任武足畔,尘土沾襟亦不顾。
嘶声道:\"大帅!末将虽败,却掌川东粮库秘钥、官银暗径!”
“成都督署布防图,闭目可绘——较胡中和之泛泛'带路',末将之策可抵万军!\"
帐内哗声顿止,王应元讥诮之语噎于喉间。
任武眉锋骤敛,眸如寒刃,凝于唐友耕狼狈鬓角。
忽而厉声诘问:\"唐友耕,可识得我?\"
唐友耕愕然:\"大帅何人?\"
任武仰天冷笑,声震帐梁:\"咸丰八年,你随李永和,蓝大顺义军揭竿于滇,任先锋之职。”
“九年十一月,叙州城下,你背义投清,助敌解围犍为。”
“尔后血刃我义军于新桥、蒲江、水口,身负重伤犹酣战,解邛州之围,戴花翎以耀清廷!”
“十年四月,峨眉索桥之战,尔率部截杀,左颈染血犹挥刀,斩我义军二十余勇,攻克洪雅双福场、天全,擢都司衔,赐'额勒莫克依巴图鲁'之号!”
“六月署川北左营游击,十月破丹棱,十二月手刃蓝二顺于温江,血染蜀地!\"
\"咸丰十一年,眉州围困,尔观望不前致全军溃退,复因破青神之功官复原职。”
“卯得兴率众截道,尔怒马冲阵,斩其统领张兴,纵马追敌于重围,身染数创犹鏖战,终全胜而赏总兵衔!”
“同治元年,破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于涪州,升重庆镇总兵,江津白沙镇血洗义军……唐友耕!”
“你刃上义军血痕未干,今日何以颜面求降?\"
唐友耕喉间窒堵,额贴尘地颤声道:\"末将……末将愿以川蜀秘图赎罪……\"
任武断然斥之:\"你叛李蓝,戮同袍,血手沾我革命军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