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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并肩的爱情;谢辞的烦恼和田间(1/2)

第122章 并肩的爱情;谢辞的烦恼和田间

二月十五, 这场天下瞩目的黄田川大战,以谢辞大军大捷告终。

夤黑的深夜,鼎沸的战声, 如闷雷一般自原野翻滚而过,黑压压不知名而震撼人心。

在谢辞大军彻底占据上风之后, 整个南方大军最终分崩成三部分,一是已经率包含汤、高及五大世家的范阳军迅速撤军往彭城萧山王李奕;另一个则是撤退得比李奕还要更早一些的罗治叔侄;最后则是被双方同时推到最前方的朱照普了。

解决了朱照普及荆南军之后, 谢辞只忖度一息,旋即急起直追罗治叔侄而去。

罗治叔侄被谢辞打得心丧胆骇, 继贫民先锋军之后, 彻底对战胜谢辞失去了信心,心态彻底崩了, 雄赳赳不可一世而来, 闻风丧胆而归, 仓皇率二十万西南军登上他们自己的战船沿饶水逆流往西归逃,另一部分战船不够的则绕田黄川往南的洪江大原看狂奔而去。

但松城珉水一线已经在谢辞手里了。

到了这里,可以看出谢辞的战略眼光是何等的了得, 他早早就防备的西南罗氏这一手。松城珉水一线将西南军堵截住了, 谢辞兵分两路, 他亲率一路, 先后与云梦大泽和洪江大原追上了西南军, 包抄围拢,水陆齐头并进, 很快将毫无战意的西南军杀得大溃,战船烧毁愈六成, 陆军阵脚彻底崩散, 罗氏叔侄授首, 西南军溃逃的溃逃,投降的投降。

至天色大亮之时,这一场大战进入尾声,谢辞下令收编打扫战场。

至此,这个让谢军从上到下愤怒而捉襟见肘的贫民局,彻底被击破了。

收编完剩余的荆南、西南军战船及谢辞点头同意收编的降兵之后,谢辞兵锋将愈百万,水师战船愈二十万艘。

不过这些事情,谢辞并不需要亲自做,吩咐陈宴吕亮去办便是。他旋即率大军重新折返田黄川,驻于距彭城所在的宜州东原及宜水一带。

至此,他的大军将彻底进入了田黄川之后的江东大平原。

沿着那巍巍高山而过,江南的高山有一种秀色的青苍,在仲春的雾霭中若隐若现,秦永走到一半的时候,忽指着前面高兴地说:“我大姐,啊不,秦司马刚才遣的人说了,顾将军她们就在那边!”

顾将军,说的就是顾莞。

顾莞就在军中挂了个衔,但这个顾将军,如今大家是心服口服,包括秦显等最老辈分的元老级勋将及原本的朝廷大将黄宗羲张慎等。

谢辞立即擡头望去。

只见巍峨青山之巅,有一个屏风般的巨石平台傲然矗立连绵山势凸起的最高位置,那里确实是一个最好的观战点。

谢辞的眼睛就再也没有离开过那个位置,大军徐徐行进,他惊喜擡眼望了一会,吩咐了两句,直接策马离开了中军。

那一乘膘健黑色战马嘚嘚如奔雷,一如他狂奔往她的每一次,而这次可以说得上是最鼓噪最期待的。两人分开已经长达两个多月的时间了,除了中间她过渡潜入南军大营窦夫人很短暂的那次见面之外,这次是两人分开时间最长的的一次。

也是发生了最多最多的事情,经历过最大的起伏和困难的一次。

他知道她在,两人一直都在一起战斗,但终究和从前还是不一样的。

谢辞一马当先,身后如雷霆鼓点般他的近卫和亲部。

随着谢辞一路往上走,他的近卫和亲部近随越来越多,但他艺高人胆大,把他们统统都甩身后去了。

谢辞率谢云等近卫驱马上山,刚登上山麓的时候,便迎面撞上终于看爽了心满意足下来的顾莞一行。

先下来的是殷罗,这次他动用了很多冯坤从前放在江南的人手,现在事情完了,他去处理尾巴。

高瘦的黑色劲装身影迅捷如鞭,自苍翠山林和黑色山石相夹的林间小道轻点跃下。

双方迎面碰上。

谢辞立即停下,他抱拳:“自南下以来,得殷兄屡次襄助,尤其是这次,谢某感激至极。”

不管是窦夫人,抑或内外策应,冯坤昔年留下的人手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

否则顾莞那边,肯定不能那么丝滑如流水。

可能会折损很多人,甚至连她本人都有可能会有危险。

感谢冯坤,也感谢殷罗。

殷罗还是那个淡淡傲然的姿态,居高临下,一脸高冷:“不用谢我,不是她,我不会留下来帮你的。”

不管是他,还是冯坤,镇武军给了谢辞已经做到极致。

做是他的权力,不做也不是他的义务,想做就做了,他也不需要谢辞的感谢。

好吧,他看谢辞这副代顾莞感谢他的姿态是有那么一点不顺眼。

顾莞不需要他谢辞代替。

他谢辞也代替不了顾莞。

谢辞却一点都没有不高兴,他反而下意识开心了一下,再度抱拳:“不管如何,感谢殷兄你们。”

殷罗不置可否,淡淡一句之后,一闪身飞身而下,两三下就消失的大战场边缘郁葱的丛林之间。

谢辞及身后的谢云等人侧身让开,谢辞目送殷罗及他的人离开。

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就不在这上头了。

因为他听见了马蹄声了。

踢踢踏踏,顾莞等人下这山巅之后,回到半山腰牵马翻身上去,沿着芳草萋萋的林间崎岖小道一路缓行而下。

说着笑着,语气还带着开怀和兴奋,马蹄声有一种拨草缓行践踏野花的芬芳轻快,哒哒走林间缓缓而下,棕色的大马,玄黑色的短褐胡服劲装,小马靴上沾满点点泥泞,她自林间小道穿花拂竹而出,说不出的遒劲长挑美丽,像一支青葱年轻的竹子,充满的坚韧力道的身姿,和一双幽深蝴蝶穿插般漂亮的大长腿。

嘚嘚马蹄声出现,顾莞当先而行,就这么第一个从林子里钻出来了。

谢辞一回头,望见的正是这么一副情景,顾莞早就望见他了,唇畔扬起,露出一抹灿烂到极点的笑脸。

林间湿润,午后微霁,她的脸庞白皙,笑靥如春阳乍现。

谢辞一下子就露出了笑脸,大大的笑脸,他大喊一声:“莞莞!”就往那边策马飞奔而去。

顾莞哈哈大笑,应道:“谢辞!”也一夹马腹一跃而下。

她就像林间的仙子,撼动谢辞的神魂,许多因为大战未曾表情情绪,一下子井喷而出。

——天知道谢辞这段时间的压力有多大,一方面他绝对不能对手无寸铁的贫民进军,一方面是处处被动的战局,让他极端的愤怒和掣肘。

最后的这个局,被顾莞解了。

解得非常漂亮,没有一点的遗患。

他率大军在大战场中策马疾驰而过,所有将士都不再有哪怕一点的顾忌。

顾莞真的太厉害了!

她厉害,殷罗也厉害,但归根到底,还是顾莞的厉害。

她能让冯坤出兵、送人给她,这就是她的本事,冯坤是那么好相与的人吗?

而殷罗,除冯坤说送顾莞的人之外,他断断续续几乎动了整个江南的人,

这就是顾莞的本事。

顾莞的人格魅力之一。

而殷罗这边,也仅仅只是她的本事之一罢了。

她具体策划了整个贫民先锋军破局,从侦探到执行到最后的成功。

她灿烂得简直像天边的一颗明星!

谢辞快马往山边狂奔,情绪如井喷一般,肩膀上的重担,有人分去了一半,与他共同承担。

并驾齐驱,并肩而行。

她明白他的理想、他的坚持,他的理想也是她的理想,两人携手同行,策马奔驰。

遇上她,和她携手,三生有幸。

谢辞一直都知道自己很幸运,但从来没有这一刻这么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一点。

两人策马飞奔向对方,顾莞顽皮,她冲谢辞伸出手还招了招,嘚嘚蹄声又急又快,谁料到了冲到对方近前之时,谢辞竟真的一跃而起,青蓝绒面帅氅翻飞猎猎,他直接扑到她的马背上,和她面对面。

顾莞笑了,露出一个超级大的笑脸,她哈哈大笑。

两人笑着,第一时间用力拥抱住对方。

两臂相交,她不嫌弃他铠甲硬邦邦,他也不嫌弃她一身臭汗,两人深呼吸,只嗅到自己心醉对方熟悉的味道。

很安全,很甜蜜。

谢辞深呼一口气,这就是他爱的人,她是那么强大,她是橡木,她从来都不是凌霄花。

——自从那次梅花笺之后,两人无师自通了一个技能,时不时会在密报里夹带情书。

谢辞真的很想很想她,他心里面,其实是很不乐意当初她那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爱情上,他就是那么一个大俗人,他就只爱朝朝暮暮怎么了?

然后顾莞哧笑,给他摘抄回了一首《致橡树》。

我如果爱你。

在你奋斗奔腾不息的路上。

我不当那攀藤的凌霄花。

我须是那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一颗树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掠过,我们都并肩而立。

我挚爱着你,也挚爱着足下的土地。

这首在如今看来,有些不伦不类的诗歌,但直到这一刻,谢辞终于真真切切地体会到这种共同扛过一半压力的情感和关系,是有多么地美丽。

他在这一刻真的有一种被触动灵魂的战栗,他爱着的这个人,从来都是纤纤屹立,坚韧又美丽。

这个世界只有一个这样的她,他何其有幸,能拥有她。

感情像入了骨,一寸寸篆刻在他灵魂的深处,他拥抱着她,在她耳边小声说:“莞莞我爱你。”

好爱好爱,但怎么形容,都无法全部表述出他心中情感之万一。

他真的好爱好爱她。

顾莞哧哧笑了一声,她张开五指,和他的五指相合,他的掌心粗糙,但好在没什么伤口。

可见这场战事是真的漂亮完美了。

她很满意。

他这话说的好甜蜜喔。

顾莞笑了,她也小声说:“我也爱你呢。”

谢辞一下子笑弯了眼睛,那双染血的冷酷眼眸,一下子变得柔和晶莹剔透,漂亮,像有甜蜜溢出来一样。

两人相视而笑,额头碰了一下,谢辞才一撑马鞍,来了一个漂亮的回旋落到顾莞的马鞍后面,接过她的缰绳,“驾——”

大棕马腾身一跃,两边人马二合为一,也相视一笑,谢辞顾莞御风而行,率着人快马往大战场中军飞驰而去。

昨夜滚滚硝烟已渐渐褪尽,春风掠过原野,马蹄嘚嘚,衣袂恣意翻飞。

……

一日之后,谢辞率大军抵达宜州东原及宜水一带,兵锋抵达彭城百里之外,将所有的水路交通要道和关隘全部卡住。

南方大军,只剩下被他虚虚大包围着的李弈麾下范阳、高汤、五大世家一路大军,合计约四十余万。

彭城,此彭城并非彼彭城,项羽当年那彭城早就易名为徐州了,后来历史演变,前朝大江南岸重镇建州官方划为彭水郡,大魏开国后,建州就正式易名为彭城。

这座商周以来即存在的古老城邑,几经扩建,如今为南方几大名城之一,南方军事重要节点,城廓极大,城高池深,历经风雨,巍峨耸立。

四十万大军能完全遁入彭城,并且城防已经被大军全部接掌,城门及水路要道的重要关隘都被牢牢把守住,水道的三道重铁栅栏已经全部放下了。

只是对比起谢辞顾莞这边的欢欣喜悦,此时此刻的李弈,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今天已经是李弈撤入彭城的第二天,城防一一布置检视过,忙碌到第二天的暮色四合,前线的军报也渐渐停了下来了。

战况和他料想的并没什么太大的出入。

李弈静静在刺史府的大书房独坐许久,直到一阵晚风掠入,房门“咿呀”一声,外头李奇循立即将门抵住,用东西固定住它。

李弈这才回神过来。

天已经黑了,江南细雨霏霏,绵绵春雨终于下来了。

雨下来后,很多兵士都松了一口气,因为下雨攻城,不是个好时机,意味着接下来至少会有长则十天半月,短则三五天的休战时间。

李弈也知道这一点。

他起身,出了廊下站着,迷蒙春雨纷纷扬扬,潮润嫩色,这是江南烟雨特有的天色。

李弈站了良久,忽他快步入了雨幕,出了刺史府,翻身上马,去了一个地方。

转过长长直通南北的中央大街,沿着鳞次栉比的民房一路往东,最后他在东城一处富商云集区域之中的深处叫青石巷的片区,走到巷子尽头,下马站了片刻,登上台阶,推开了一处宅邸半旧的黑色门扉。

这是一处五进的大宅,李弈名下的,自他十年前赎回之后,就遣了家人在此守宅。

家人是老家人,已经穿戴整齐就是不知道李弈有没有空召见他,不料门突然推开,老仆有些惊讶:“主子?”

李弈微微点头,视线却没有离开这座半旧安静、而廊厅的装饰彩画却可隐见昔年繁华的宅子。

这是他外公的府邸。

他外公是江南巨贾之一,姓白。

彭城,李弈真的非常熟悉,他小时候在这里待过好几年,几乎城里城外每一个地方都洒遍了他的脚印。

父亲获罪之后,最开始那一年多清算党羽,是没有被定罪的,他被送到江南白家也躲了将近一年。

前者,是李弈记忆中一生最美好的时光。

就在这正厅左侧的庑廊之下,他还记得,当年外公牵着小小的他的手,他好奇问外公:“为什么要设法让赵刺史左迁呢?”

当时彭州刺史赵仁让,和白家素有龃龉,就任彭城之后,多方打压白家,理由都是挑不出错的,但白外公使了办法,诱使赵刺史犯错,最后让其左迁至荆南偏僻乡野去了。

小李弈知道这件事,他不觉得赵刺史的政令有问题,于是就这么问。

前廊楣绘着葡萄缠枝彩画的第一条廊楣之下,白外公站在台阶前,牵着他的小手往里走,说:“眼前之亏,岂能生受;不论高低,但凭本事。”

赵时锡冥顽不灵,那就让他去南荒大岭整肃去罢。

彼时的白家,是江南第二梯队的大家族之一,唯一就是商贾出身,攀不到第一梯队去。

彼时的白外公,意气风发,挥斥方遒。

白外公一次意外资助了萧山王的李淳,襄助李淳于危难,之后大力争取之下,定下婚盟,李淳重信守诺,为此拒了圣上赐婚,将嫡长女嫁了给李淳为王妃。

白外公是商人,那是他一辈子最成功的投资,也是人生中最失败的一次投资。

因女婿是萧山王李淳白氏大兴,踏入官绅子侄入士,但最后也因为李淳案被抄家连根拔起。

这座彭城祖宅,还是十年前李弈回京得闻太师相助复爵之后,设法赎回的。

时至今日,他也看明白了当年外公很多举动之下的意图,心情不禁复杂。

站在这座似曾相识的半旧宅邸里,他静静站了许久,直到蒙蒙细雨润湿了他的披风和铠甲。

暮色彻底笼罩整座大城,重重的屋檐瓦脊黑乎乎的高低起伏,远处视线尽头的东城城墙兵士林立巡戍,火杖闪烁的黄光点点连成一线。

李弈站了许久,他身后跟着他一同前的唐汾盛伯雍尉迟林等文臣武将,后二者是来禀事的,但下雨了,事也就没那么急迫了,李弈在出神,于是就停了下来等着。

最终,李弈回过身来,他忽问:“你们说,我们还会获胜吗?”

最初率军汹汹南下,没想到最后会这样。

走到了退守彭城这一步。

将近九十万大军已经去了一半。

事实上,李弈如今范阳军精锐,短短一年时间,已经增至了三十万将兵。

不可谓不厉害。

只是如今大战局之下,已经不足为之道。

离开了朱照普罗治叔侄这些人,那股烧灼心肺的燥忿下去了一些,李弈人仿佛恢复了从前的几分。

深紫色的里衣领口,银白色的明光重铠,青蓝色的绒面帅氅曾染过鲜血,颜色变得深了一些,暮色中隐约看见挺拔的山根和面庞轮廓,天地间,萧萧的细雨,李弈高大颀长的身影无声立在偌大的庭院正中。

但回应他的,一片沉默。

良久,唐汾一咬牙关:“主公!我们愿与您同生同死!!”

尉迟林恶狠狠厉喝一声:“我们即便是败了,死了,以彭城之城池高深和我们的兵力,也能撕咬下他谢辞小半身血肉!!”

“怕甚么?老子不怕!!”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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