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温敛的腺体状况很糟糕。
仪器上的各项检查分析结果表明, 每一项都低于平均正常值。
表面看似乎是因为炎症而导致腺体体积变大肿胀,但数据显示却并非如此。
这反而像是腺体萎缩之前的一种特殊并发症。
有些Oga易感期没休息好或是没做好必要措施,也会有这样的轻症。肿胀后反弹, 导致腺体萎缩、功能弱化。
但温敛这个,显然不属于轻症的级别。
路岐戴上口罩, 消了毒,接过机器人递来的注射型抑制剂、抗生素和止痛剂。
飞船的检查室不具备切开后颈做手术的环境, 刚才照了个CT, 问题很多, 但基本可以肯定是易感期引起的。
注射型的抑制剂一般都是处方医用, 比市贩的抑制剂效果更强,当然也有一定副作用。
所以,除非特殊病情情况,不会允许Oga或Alpha使用。
注射的针头比普通的更粗一些,长长一根扎进后颈的皮肉里,无影灯下, Oga的脸显得苍白病态。
不少人第一次接受注射时,就算成年人都会痛到从椅子上挣扎着跳起来,但温敛只微微拧了拧双眉。
他大概有一些朦胧的意识,放在身侧的手动了下, 虚虚地抓住路岐的手指。
路岐一边推注射器, 一边任由他抓着,分不清是安慰还是玩笑:“先生,这么害怕?再忍忍,很快。当然, 你要实在忍不了要哭,我也可以帮你擦擦眼泪。”
说完, 抓住她的那只手紧了紧,要是平时,温敛大概已经送了她一记白眼。
但他现在没力气说话,躺在床上,像随时会死去一样的脆弱。
路岐瞥向他带有数个针孔的后颈,与轻松的语气相反,那目光阴冷幽深。
温敛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意识渐渐苏醒时,先感觉到后颈上插满管子,然后才是痛,还有热。
周围是一片白的病房,旁边还吊着水,滴答滴答响的仪器上显示现在是深夜2点。
25°的空调冷气在头顶呼呼吹着,异样的热度却一点一点攀上温敛的脖子。
好热。
“病人,准备输液,请不要移动。”守在一边的医疗机器人发出机械音提醒道。
机器人,而且窗外的景色还是黄土和夜空,看来这里还在飞船上。
但偌大的病房里,除了温敛自己,一个人也没有。
“谁带我过来的?”
他忍着身体的燥热和疼痛坐起来,手指攥紧了床单,喉咙也像被烧烫的砂纸磨过,哑得厉害。
“是主人。”
“路岐?”
“是的。”
他抓着床单的手松开一点:“那她人呢?”
“一个小时前出去了。”
“叫她过来。”
“十分抱歉,我只是一台医疗机器人,并非飞船的主控AI……”
“那你就叫主控AI让她给我过——”
温敛没吼完就捂住嘴猛地咳嗽,被衣服裹住的单薄背脊弓起来抖着,像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
“您还好吗?您哪里感到不适?我马上准备注射……”
温敛没理它,手从嘴边放下来,沉沉地张嘴呼吸,但也无法缓解胸腔里的窒息感。
“吱呀”
病房的门在这时被从外推开了,路岐一进来就和温敛那双因为用力咳嗽而微微泛红的眸子对视。
“主人……”
机器人正打算将刚才的事汇报,路岐就擡手示意它不用说。
她走到温敛床边,白大褂上有雨水湿漉漉的味道,看来外面下了雨。
“路岐。”温敛一把拽住她的衣襟,因为没有力气,险些在床边摔倒,好在被她扶住。
浓郁的Oga信息素一下子就缠绕上来,萦绕在路岐的脸颊、脖子还有胸腹。
情.欲将温敛那双总是带有轻蔑的攻击性的绿色瞳孔沾染得软和迷蒙。还有那么一点点残存的理智,大概是在质问她人去哪儿了。
“因为差不多要移动这个空间了,我出去看了看周围有没有什么情况。”
路岐说的这段话,一个被易感期热潮侵蚀的Oga显然是处理不了的。
他蛮不讲理地把路岐扯过来,就凑上去拿又软又烫的唇亲她。
路岐的手撑进松软的被子里,维持着上身前倾,这个不怎么能保持平衡的姿势,任Oga又亲又咬。
那双雾蒙蒙的眼睛里,理智早已被欲情淹没了。
“路岐……嗯,路……岐……”
温敛很少会在被亲的时候发出这种声音,他大多时候都是克制的,或许是不想让自己显得被掌控,又或者是性格注定他在感情上也要做那个主动方。
但现在,这些都没了。
像在沙漠里找到一片绿洲,他呜咽着,战栗着,手臂搂上路岐的脖子贴近她,错乱不堪的呼吸起起伏伏,还是没法很好地用鼻子换气。
直到唇齿不断相交,脸憋得绯红,呼吸彻底乱了,抓着路岐的衣服还是没有松手。
“…先生,稍微等下。”
路岐察觉到不对,松开了他,手指捏住他的下颌,看Oga吐着一截被亲得殷红的舌尖,大口大口地喘气,但这样也没有缓解的迹象。
从脖颈到耳朵烧得一片通红。
他张着嘴还要凑过来,被路岐摁住,失笑的口吻:“先生,你一会儿清醒了,估计会想把现在的自己打一顿。”
两个人不知什么时候成了路岐坐着,温敛抓着她的肩膀,跨坐在她身上的姿势。
他胸口上下起伏,双眼迷离,急促的呼吸无法控制,带着一点唾液从唇角往下染湿了路岐的手指。
她好像一点也不嫌弃,捏捏他的脸颊,晶莹的水意衬得Oga冷白的皮肤薄瓷一样的漂亮。
“慢慢呼吸,放轻松。”
她说着,又被温敛压过来吻住,他呼吸又急又乱,再这样估计会真的喘不过气,但好在亲上来了以后动作就不大了。
这似乎,是想要路岐亲自己。他一边喘息,一边嗓音模糊地叫着她的名字。
路岐只能捏着他的下巴尖,放低的声音似乎永远冷静而平静:“你不照我说的做,我不会亲您。”
“路岐……”温敛说一个字就要停一下,“你…欺负我……”
说着欺负我,他舌尖就探出来,又要亲路岐。
她眯了眯眼,望着眼前早已被腺体支配而失去清醒意志的Oga。
红的唇,柔波似的眸,锋利艳丽的五官只剩下了勾人的媚。
无论是谁来,估计都会为他的美貌和失态而感到难以自持吧。
以前似乎也有过这样的事。
在温敛的卧室里,他第一次迎来易感期,明明厌恶她却控制不了自己,最终还是投怀送抱,软着声音叫她的声音。
路岐那时也笑着对他说。
“先生,你现在在做的事,只是本能,不是本心。”
路岐笑着,心里却厌恶而鄙夷着。
一生都被本能欲望所支配的动物,看起来肮脏而丑陋。
真恶心啊。
所以,在军校的空间里,书星鹿每次易感期发作的时候,路岐都冷眼看着。他最后抓住路岐说的那些求欢的话,也令弗兰肯斯坦心中不屑又作呕。
她们不受信息素干扰,也不会迎来易感期。
当然,是比人类更高一维度的存在。
看着他们苦苦挣扎又无法摆脱的模样,内心当然只有嘲笑。
嘲笑他们的愚蠢,嘲笑他们的堕落。
但此刻,望着眼前这个用喑哑的嗓音叫着她名字的Oga,明明不是第一次,但路岐却第一次,感到了不一样的情绪。
是怜悯吗?还是同情?还是可惜?
亦或是……一些她尚不知晓的东西。
高知能的怪物,第一次选择暂时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她掌住温敛的腰,在他杂乱无章的亲吻中,缓慢而有序地回应着他的吻:“先生,能不能把呼吸频率放慢点?对……再慢一点。”
她说着,温敛大概是听见了,他的呼吸终于缓下来了一点。
然后就被路岐吻咬住,腰际绷紧,嘴里发出轻轻的嗯声,含糊不清地,同样回吻着她。
路岐弯起眼睛,夸赞地说:“很好,就是这样……先生真是学什么都很快呢。”
回答她的,只有温敛微微咬紧的唇和战栗的呼吸。
床边,医疗机器人一动不动地看着床上这一幕,直到路岐朝后擡了擡手指,它才无措地挡住了自己的摄像头。
夜很长了。
沙漠的破晓划破黑夜,在窗帘上反射出浅薄的一点亮光,路岐才睁开眼,下床穿上衣服。
她看了眼床里面的人,地上衣服散乱,仪器上的各项数值全都恢复到了正常水平,但这些当然也只是暂时的。
她让医疗机器人继续监控异常,手翻过被抓乱的衣领理好,推门而出。
昨晚下了一场难得的雨,成功让路岐发现了空间附近的一些脚印。
联邦嗅着味道找到这里来了。不出她所料。
她把几个小型的炸弹装置设置在了那些位置,今早天不亮,从飞船出来确认成果,很遗憾,没人上钩。
路岐原本打算用监控守一晚上,看看对面到底派了几个人来,不过因为遇上温敛易感期发作,这计划也临时变更了。
“明明我不会受信息素干扰,真奇怪啊。”她摸着下巴自言自语,但又好像并不是疑问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