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
朱佑极面色阴沉。
身后紧随梁芳,二人步履匆匆,沿途皇城卫士与侍女见状,连忙俯身跪拜。
抵达殿外,军士跪迎:“参见陛下。”
朱佑极沉声问道:
“朕的父皇母后可在殿内?”
张温恭谨回答:
“陛下,太上皇正在殿内,未曾外出。”
朱佑极微微颔首,随即大步流星步入大殿,无需通报,径直来到内室。
只见太上皇朱见深正悠然自得地品茗。
“父皇,母后何在?”
朱佑极急切地问道。
朱见深缓缓言道:
“她身体不适,已先行歇息了。”
朱佑极神色凝重,正色道:
“父皇,儿臣有要事相商。”
朱见深轻轻放下茶杯。
目光温柔地望向自己的儿子:“哦?
何事让极儿如此焦急?”
朱佑极将紧握的信件重重拍在桌上,纸张因愤怒而微微震颤:“父皇请看。
这便是荆王朱见潚的所作所为!
囚禁生母,残害手足,强占弟媳。
此等行径,天理难容,人神共愤!”
朱见深缓缓拾起信件。
一字一句地阅读,眉头越皱越紧。
阅毕,他长叹一声,目光中满是复杂情绪:
“咱未曾料到,竟会做出此等恶行……”
“父皇,此等恶行,若不严惩。
何以彰显朝纲威严,安抚民心?”
仿佛要将胸中的怒火全部倾泻而出。
朱见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眼中闪烁着一丝犹豫的光芒,缓缓言道:
“可他终究乃朱家藩王。
若轻易取其性命,恐会令其他藩王心生寒意,自永乐朝以降,藩王们步步受抑,岁禄由数万石骤减至数千石,更有甚者。
现今某些藩王之岁禄,仅余千石左右,甚至不及某些郡王,他们皆是太祖血脉,压迫过甚,恐会激起新的靖难之变。
且此事尚未水落石出。”
“正因如此,儿臣才更要严惩不贷!”
朱佑极语气坚定,毫不退让。
“若不借此立威。
日后何人还将朝廷律法置于心上?
我大明江山,又将何以稳固?”
父子俩的目光在空中激烈碰撞,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紧张与对立,朱见深缓缓起身,踱步至窗前,凝视着窗外那漆黑如墨的夜空。
声音低沉而深沉:“极儿,你可曾深思。
一旦开了此例。
未来又将有多少宗室因此蒙难?
皇家颜面何存?
若世人得知,朱家皇室中竟有此等败类,又将作何感想,再者,历朝历代皇室中。
违法乱纪者众多,然严厉处置者却寥寥无几,你可曾想过其中缘由?”
朱佑极闻言,思索片刻,道:
“莫非是为了国家稳定?”
朱见深沉吟道:
“自秦始皇开创帝业以来,评判一位皇帝是否合格,国家的稳定是最为关键的标尺。
回溯历史长河,自秦以降。
多少王朝因藩王之祸而动荡不安。
远的如秦胡亥屠戮宗室,
致使朝纲不振,无人堪当大任。
随后,大秦灭亡;
近的例证,虽不便明言。
但你心中亦有数,再者,太祖于《皇明祖训》中亦有严词训诫,就荆王之事而言,其罪虽重,却尚未至于死。”
朱佑极闻言,急切进言:
“父皇,此等败类,留之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