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陈然穿着一身绯红色的三品常服,将代表身份的腰牌悬好,深吸一口气,向皇宫方向行去。
女帝朱朝溪正在御书房批阅奏章。烛光映着她年轻却已颇具威仪的面庞,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听闻陈然求见,她放下朱笔,抬了抬手:“宣。”
陈然入内,依礼参拜。
“陛下,洛阳近月来风云诡谲,变故迭生。臣身为锦衣卫同知,有侦缉之责,此等乱局,若不能亲临坐镇,洞察首尾,实乃失职。故,臣恳请陛下恩准,亲赴洛阳,梳理乱局。”
朱朝溪转过身看向陈然,“乱局?洛阳又发生了什么?不会又有亲王作乱吧?”
连续两次,已经让朱朝溪有了阴影。
陈然苦笑,随即道:“并非亲王作乱也非地方作乱,只是昨日臣收到洛阳暗桩传来的线报,说我司卢剑星,已经失去联系数日。”
“卢剑星?”朱朝溪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恍然想起,“朕记得他,他在皇宫杀敌时颇为骁勇敢战。”
“回陛下,正是此人。”陈然垂下眼帘,语气沉重,“按照规制,他应每三日通过特定密道向京城传递一次平安信号,若有要事,则随时可启紧急联络。然而,自十日前最后一次收到其例行平安信后,音讯全无。臣已命人反复催问、尝试启用所有备用联络方式,皆如石沉大海。”
朱朝溪缓缓站起身,明黄色的龙袍在烛光下流淌着威严的光泽。
“洛阳乃国之重镇,陈卿既然判断洛阳出了问题,便放手去做!”
陈然不禁微微一怔,他原以为朱朝溪还要询问更多细节,甚至可能有所犹豫。女帝的果决出乎他的意料。
这个患有疑心病的女帝,这回是真把他当作可信赖的近臣了。
陈然立刻躬身,“臣,谢陛下信任!定当竭尽全力,查清卢剑星下落,廓清洛阳迷雾!”
说罢,陈然就要趁势退下。
“慢着。”朱朝溪绕过御案,走到陈然近前几步停下。“此去洛阳,为朕办一件事。”
陈然拱手听命。
朱朝溪淡淡说道:“替朕毁了洛阳白马寺。”
陈然心头猛地一震。
这么快就要对江湖武林动手了吗?
朱朝溪嘴角轻扬,话语中满是冷酷和无情,“陈卿不必惊疑。佛寺香火再盛,终究是方外之地。朕忧心的,是它背后的‘江湖’。”
“武林正道喜欢在白马寺私自选举武林盟主?经过朕的允许了吗?还分什么东武林,西武林,南武林,北武林,一个地方一个武林盟主,何其可笑!今日他们能选盟主,明日焉知他们不会选个‘皇帝’出来?”
“在他们眼中,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还有没有大明的法度!”
“朕要的,是只有一个武林!”她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江湖武林,自然也当如此!它只能有一个声音,一个规矩,一个由朕册立、向朕效忠、为朕所用的武林盟主!除此之外,皆为叛逆!”
她微微俯身,靠近陈然,声音压得更低,却更具压迫感:“陈卿,你此去洛阳,查卢剑星下落固然紧要,但此事,更是关乎朝廷对江湖的绝对掌控!毁了白马寺,就是向整个武林宣告朕的意志!朕要看到它的废墟,看到那些所谓的‘武林豪杰’在皇权威严下战栗!明白了吗?”
朱朝溪说了一堆,但陈然总结下来就一句话。
管你正道邪道,在朕这里只有王道!
尊则活,逆则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