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然闻言失笑,他走到屋檐下,仰望着她:“那你倒是会挑时候,专等人都散了才现身?还偷偷摸摸扔石子,也不怕砸坏了我这锦衣卫同知的脑袋。”他语气轻松,带着熟稔的调侃。
“砸坏了才好,省得你整天算计这个,提防那个。”怜星哼了一声,眼波流转间却并无真正的不满,反而有几分关切,“看你刚才在院子里叹气,怎么,位高权重了,烦恼也跟着水涨船高?”
陈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过了一会才说,“烦恼自然是有。不过比起那些烦恼事,我更想知道这两柄剑是从哪来的。”
怜星微微扬起下巴,语气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傲然:“眼光不错,这两柄‘寒玉秋水’,是神剑山庄今岁才铸成的神锋。”
陈然眉头一挑,“你去抢的?”
怜星气结,“本宫主是那样的人?”
陈然道:“名剑山庄乃名门正派。”
怜星没好气的道:“名门正派又如何?”
“名剑山庄的庄主欧阳衡向来嫉恶如仇,又岂会容你这个移花宫的'妖女'入庄?”
说着,陈然就折回了屋内,没一会儿,他就拿着酒壶和干净酒杯又回到了后院屋檐下。
陈然手腕微动,斟满一杯,然后内力微吐,那酒杯便稳稳地旋转着飞向屋檐上的怜星。
怜星素手轻抬,稳稳接住酒杯,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滴酒洒落。她低头嗅了嗅酒香,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陈大人家的酒,倒是不错。”
“比不上你移花宫的琼浆玉液,但也是御赐的佳酿。”陈然问:“说吧,剑是如何'求'来的。”
怜星见到陈然关心,眼中那丝傲然褪去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点狡黠的得意。
她晃了晃手中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月光下漾出微光。
“欧阳衡的女儿欧阳雪喜好音律,于是我就找了个机会,用笑傲江湖曲,换了他们名剑山庄的剑。”
“你啊你。”陈然苦笑,“你们移花宫亦不乏宝物,何须如此?”
怜星撇着嘴道:“动了宫里的宝物,难免我姐姐会生疑。”
提到邀月,怜星忽然就站了起来,她拍了拍手中灰尘,就说:“我回去了。”
陈然没有出言挽留,只是在她转身欲走的刹那,才低低开口,“更深夜静,路上小心。”
怜星脚步微顿,没有回头。很快,她的身影如一片被夜风卷起的轻云,倏然从屋檐上飘落,轻盈地落在院墙之外,转眼便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陈然摇摇头,将壶中的酒一饮而尽,刚才醒的酒算是白醒了。
陈然刚走到回廊,就看见了小满。
这小丫头站在柱子后,双手紧紧绞着衣角,脸色有些发白,一双眼睛瞪得溜圆,里面盛满了惊疑不定,像是被什么吓着了。
她显然目睹了方才院中发生的一切。
可现在京城中长乐帮的据点被拔,她这个“二五妹”已经陷入了迷茫和自我怀疑。
本来细作的工作干得好好的,忽然一觉醒来,天就变了。
魏阉倒了,信王倒了,长乐帮联系不上了。想逃?不说她的奴籍还在孙管家那里,就说陈然现在权势滔天,她又能逃到哪去?
“小满?”陈然一声轻唤,才让小满回过神来。
小丫头猛地一哆嗦,像受惊的兔子般从柱子后完全挪了出来,低着头,不敢看陈然,“大、大人…奴婢…奴婢刚过来,想问问您要不要用些宵夜…”这话说得毫无底气,连她自己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