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搬出来了，能说了吗？”钟小艾看着高育良。

“你知道又有什么用？除非他死了，不然，就像大风厂，他的荣誉不能被抹黑。”高育良摇头。

钟小艾点头，现在她明白为什么陈岩石那么不招人喜欢了，这么双标，谁能看得上他，但她还是迟疑了一下，“那能问，是谁下的手吗？”

明显的，这就是有人做局了。除了批地，陈老最重要的功能就是他们树起来的挡箭牌，他住在这儿，这儿就不会有人查。就算全知道有问题，也不能查。

“不是赵立春，只能说，他乐见其成。再多说一句，赵立春不是汉东王，当初陈岩石敢得罪他，却不敢得罪梁群峰你就该明白。梁群峰死前，赵立春说了不全算，而梁群峰死后，还有新的本土派，还有像季昌明一直向各方强调我有‘汉大帮’，李达康有秘书帮一样。但是我和李达康并不全听赵立春的。”高育良对钟小艾实话实说起来，他不是当她是学生，而是一个平等的同辈在说。

“您知道，有些事，大家都身不由已。”钟小艾自是知道，高育良的意思，问题是，钟家真的想中立啊。他们真的只想让各方保持克制。

“汉东官场只是一个缩影，国家的进步，人其实也在进步。开始时就是梁群峰这样的地头蛇似的官员，盘踞一方。谁都拿他没办法，但这种官员有点好，个人太强，影响力只在他活着时，所以熬死他就好了。而且他们的势力就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他们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之后就是赵立春似的改革型闯将，有能力，脑子活，而且手腕高，他们唯一的缺点是，根基浅。几辈子就出了这么一个人杰，所以他和梁群峰一样，影响力只留一代，他们也想改天换地，只是时不予我。

再之后呢？其实就是争夺点了，在共和国出生的那一代人成长起来，担负家族的使命，还有个人的抱负走到台前；还有一批，有知识有文化的平民子弟，因缘际会，也走进了这个赛道。鹿死谁手？天知道了！”

钟小艾不敢说话了，有些话，她也只敢听听，这种，也就真的神仙才敢说的，包括他父亲都不敢说的。也许祖父还敢说说，但现在老爷子就算对子女都不会乱说话了，更不要说对他们孙子辈了。

“老师我会一点围棋，要不陪您下一盘？”侯亮平在替妻子解围上，还是很会的，忙扯开了话题。

“你这脑子，我不和你下，影响我进步。”高育良也知道自已说多了，这也不是自已能说的，他为什么让女儿不要回汉东，就是知道，自已根基更浅了，让女儿还没感受到权利的魅力之前，让她远离。

自已让他们夫妇在外头过得舒服，又不受影响。这才是他们能为女儿做得最好的。回头万一自已也败了，吴老师还有一个地方可去。

“老师！”钟小艾还是叫了高育良一声。

“同伟和我谈过，说赵家的船肯定要沉，就看他以什么姿态来沉。”高育良咬了一下唇，轻轻的说道。

钟小艾明白高育良的意思，或者说，祁同伟的意思。不管你们要大，还是要小，最好明确一点。想要什么姿态，让对方配合是最简单的。世间没什么事不是不能谈的。何必鸡飞蛋打呢？

钟小艾没说话，这个话她都不敢传回去，她对自已的身份看得很清楚。公平、正义，很好用，可是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公平、正义。

他们也没吃饭就离开了，因为再待下去也没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