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国,东海市。
第七人民医院,一个在地图上几乎被遗忘的角落。
它的官方名称是精神疾病康复中心,这里的空气永里远弥漫着一股无法驱散的,消毒水的刺鼻气味。
走廊里,老旧的日光灯管发出的嗡嗡声,将一切都笼罩在病态惨白的灯光下。
15岁的李灵儿,就住在这座囚笼的最深处。
她的世界,简单而纯粹。
在医生们的诊断报告上,她被判定为“轻度智力障碍”,心智年龄,永远停留在了六七岁的光景。
她有着一双清澈到像湖水的眼眸,虽然每天都要吃药,但依旧很快乐。
此刻,她正盘腿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认真翻阅着一本已经卷了边,书页泛黄的连环画册。
画册的名字,叫做《哪吒闹海》。
这是她小小的世界里,唯一的色彩和光亮。
她最喜欢那个扎着冲天髻、脚踩风火轮、手持火尖枪的小英雄。
因为在她的认知里,哪吒,是金色的,和她最好的朋友青姐姐一样。
“青姐姐,哪吒把坏龙王打跑了。”
灵儿用手指轻轻描摹着画上小英雄的身影,抬起头,对身边坐着的盲人女孩说道。
被她称为“青姐姐”的女孩,名叫林晚青,双目失明,有些精神失常,但她大多数时间都有着一颗温柔的心。
她侧着耳朵,仿佛在聆听着画册上的故事,脸上露出了温柔笑意:“是啊,因为龙王是坏蛋,它欺负老百姓,所以哪吒就要保护大家。”
林晚青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在她的想象里,李灵儿,就像她曾经走丢掉的女儿一样乖巧可爱。
当初,如果不是她弄丢了自己的女儿,也不至于疯疯癫癫,被送进这家精神病院。
在这个充满了冷漠,歧视甚至虐待的地方,只有这个心思单纯的傻妹妹,才会毫无保留地信赖她、依赖她。
急促而令人厌恶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断了两人之间温馨的宁静。
李灵儿的身体,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她抬起头,看到走廊尽头走来的那个人。
他的身上正散发出浓郁的,令她恐惧的黑色迷雾。
不知道为什么,李灵儿总能看到人们身上的色彩。
像林晚清身上就是柔和的金色,而那些欺负她的医生或者其他病人,则是黑色的迷雾。
来人是王医生,是这家精神病院的主治医师之一。
他挺着油腻的啤酒肚,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那双眼睛满是冷漠。
在这所精神病院里,病人的尊严一文不值。
他有着操控这些“疯子”的权力,尤其是那些无法清晰表达,也没人探视的病人,更是他发泄兽欲和控制欲的完美对象。
林晚青,就曾多次遭受他的“特殊治疗”,以检查身体为名义的猥亵和欺辱。
每一次,林晚青都拼死反抗,换来的,却是被强行注射镇定剂,或是被电击惩罚。
而她的那些控诉,在别人看来,不过是一个精神病人的疯言疯语。
“哎哟,两个小可怜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王医生推门进来,他那一脸虚伪扭曲的笑容,让李灵儿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林晚青,今天怎么样?有没有按时吃药啊?”
林晚青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将李灵儿藏在自己身后。
单薄的身体,像一堵墙挡在少女身前。
王医生的目光,越过了林晚青,落在了李灵儿那张天真而茫然的脸上。
最近,林晚青这个疯女人他已经有些玩腻了。
而这个只有小孩子智力,长着一张可爱脸蛋的李灵儿,似乎还没碰过。
这个小傻子,连现实和童话都分不清,就算发生了什么,谁又会相信她呢?
“灵儿,今天该打针了,跟叔叔去治疗室好不好啊?”
王医生露出一脸和蔼可亲的笑容,伸出罪恶的大手,想要去拉李灵儿。
“不许碰她!”
林晚青猛地站起身,张开双臂,挡在了王医生的面前。
她虽然看不见,但她却知道对方的龌龊想法。
“滚开!别碍事,你个瞎子!”
王医生知道,这里没有人看着,他的耐心耗尽,干脆撕下伪装,粗暴地一把推开林晚青。
林晚青被推得一个踉跄,头重重撞在了铁床架上,一道血口瞬间裂开,鲜血顺着她苍白的脸流了下来。
“青姐姐!”
李灵儿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看到林晚青受伤后痛苦的表情,李灵儿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像一只被逼急了的小猫,张嘴咬在了王医生的手上。
“啊!你个小疯子,找死!”
王医生吃痛,抬起脚,狠狠踹在李灵儿的身上。
巨大的力量,将她瘦小的身体直接踹倒在地。
她的额头也磕破了,鲜血一滴一滴,撒在了那本摊开的《哪吒闹海》的画册上。
就在李灵儿的鲜血,滴落在画册上“哪吒”画像的那一瞬间。
异变,陡然发生。
那本陈旧的连环画册,仿佛被注入了神秘力量。
书页上的油墨,居然泛起了金色光芒,那一滴鲜血,仿佛唤醒了什么。
“轰!”
万丈金光,以画册为中心,骤然射出!
整个房间,乃至整栋医院大楼,都被这股温暖威严、不容亵渎的金色光芒所笼罩!
“这,这是什么?!”
王医生被这突如其来的神迹,惊得目瞪口呆,脸上的狰狞也变成了惊骇。
金光的中心,李灵儿缓缓从地上漂浮了起来。
不,站起来的,已经不再是那个柔弱痴傻的女孩。
她的身体,在光焰中被重塑,不断拔高。
她的身后,浮现出三个由纯粹光焰构成的,威严神圣的头颅!
四条同样由光焰组成的手臂,从她的肋下伸展而出!
一条红绫,像是有生命的火龙,自动缠绕在她的身上,无风自动,散发出焚天煮海的热浪,混天绫!
一个金色的圆环,在她手中凝聚成型,是乾坤圈!
一杆燃烧着三昧真火的长枪,出现在她的掌心,枪尖直指苍穹,火尖枪!
最后,两团炽热的、旋转着的火焰旋风,在她的脚下凭空出现,将她稳稳地托到半空之中,风火轮!
三头六臂,神威凛凛!
李灵儿那张原本天真痴傻的小脸,此刻充满神性,变得俊美异常,雄雌莫辨。
眉眼中锐气四射,神情冷傲,眉心更是多出了一颗朱砂痣。
她的双眼,燃烧着金色的火焰,目光如电,直刺王医生的灵魂!
那已经不是凡人的眼神,而是神祇的凝视,充满了神性和威严!
“妖,妖怪!”
望着这一幕,王医生的精神仿佛受到惊吓,彻底崩溃,他双腿一软,瘫倒在地,裤裆传出一阵恶臭。
化身为哪吒的李灵儿,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她甚至没有用手中的神兵,只是抬起一只手臂,对着王医生轻轻一指。
一道金色火焰,瞬间吞噬了王医生的身体。
没有爆炸,没有鲜血。
王医生肥胖的身体,连同他那满是污秽与罪恶的灵魂,在那团火焰里,被彻底焚烧净化,变成了最基本的尘埃。
他死了。
就在哪吒现世的那一刻,画册里描绘着“东海龙宫”的那几页画卷,黑色的油墨蛟龙,同样活了过来!
它们扭曲着,蠕动着,化作一道道充满了怨毒与暴虐的黑气,从画册里挣脱而出!
“吼!”
一声不似人间,充满了无尽愤恨的龙吟,在黑气中炸响!
那几道黑气,冲破了医院的窗户,化作几条黑色的孽龙,呼啸着,直冲云霄!
在许多市民惊骇震撼的目光中,这几条由墨迹化成的蛟龙,在天空中盘旋飞舞,顷刻间,天空便风雷大作,黑云滚滚。
几条若隐若现的蛟龙身影,在云雾间翻腾搅动,最终一头扎进了东方的万顷碧波之中。
东海上空,风云突变。
前一秒,还是风和日丽,碧空如洗。
下一秒,整片东海,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彻底沸腾!
乌云,像被打翻的墨汁,在天空中疯狂聚集,转瞬遮蔽了太阳。
海面上,凭空掀起了几十米高的惊涛骇浪,雷霆大作,黑云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