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也不怪她,可到底是……
对于病人而言,许多时候能将自身给顾好,就已是极为不容易的了,哪怕想顾着旁人,可也要有这份身子、多余的精力才是。
嘤嘤啜泣声忽在这新房内响起,可把旁边的贴身侍女给吓到了,赶忙上前去,着急忙慌道:“小姐,您哭什么?
今日可是小姐您的大好日子,就算哭,也不是当下哭的。”
丫鬟一边开口,一边忙将帕子拿去擦拭眼泪。
这时,徐妙锦才开口解释:“我这做女儿的没有孝敬父母半分,还一直让他们操心,这心里面不太好受。”
听着小姐说这话,丫鬟只是微微沉默,不知该如何开口。
一时间。
明明是大好的日子,喜气洋洋,可却充斥着几分伤悲。
出嫁之日本是大喜,但出嫁之日却也是离别之日,如此细想,这日子还算不算大喜便已是未必了。
“小姐。”
丫鬟静静地开口道。
……
而此刻的陆羽,正在媳妇徐妙云的身旁,双手举起,就差再一次投降了。
陆羽哭笑不得,却半个字都不敢说,生怕面前媳妇本就暴躁的情绪被彻底点燃。
两人对峙半天,最终媳妇徐妙云气鼓鼓地转身走人,看那模样似是连再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陆羽知晓,这只是一时之气罢了。
媳妇徐妙云既然能够允许他陆羽同之前的含山、汝阳两位公主殿下有所关联,那么今时今日再多上一人,倒也无妨。
更莫提选秀之事早已定下,不过是早晚而已。
徐妙云应当早有了这个心理准备,不过当这一刻真正来临之时,心里面也自当是不好受的。
陆羽望着媳妇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终是无话可说。
有些事到了这一步。
即便他陆羽身为当代圣人、史学之尊,也是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这事都已经发生了,莫说陆羽,恐怕就连媳妇徐妙云也是绝不允许他无动于衷、什么都不去做的。
如果真不做,恐怕余生陆羽也着实没脸来这魏国公府上了,就连媳妇这边也定会和他生出隔阂来。
这才是最糟糕的事。
可即便在前庭之处,岳父魏国公徐达将陆羽大多数的路全部都拦住了,但陆羽身边照样还是有着人的。
一转身,就已见到了蓝玉。
见了此人,陆羽心下无愧,所以自能够坦然处之。
“见过先生。”
蓝玉微微一笑,看着陆羽淡淡开口。
“哦,你今日也来了。”
陆羽说道。
“先生是不欢迎吗?”
蓝玉轻笑着说,语气口吻、眉目之间的神态似是的确比那往日的武将性子缓和了许多,甚至隐隐约约好似还有了几分佛门的性情,带着几分淡淡的佛性。
要不是并不严重。
陆羽都快要怀疑眼前的凉国公蓝玉是不是同他忽然道衍一样,也被忽悠了。
不得不说,这种可能性还真就不小。
一身儒学还有圣人之道,凭借那人的才华,若真去做什么传销之事,想必定能够把成功学这门生意在大明洪武一朝给发扬光大的。
陆羽对那人的才华可从来没有过怀疑。
他一定能够做得到。
蓝玉敬了陆羽一杯酒,两人寒暄一阵。
蓝玉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出陆羽之前见死不救之事,预示着此事也就过去了,陆羽也就给了他几分面子。
酒液喝下的那一刻,两人会心一笑,这就是男人之间的默契了。
随着蓝玉出现,陆羽这边好似捅了马蜂窝一般,刚刚还没个影儿,周围刺客却是乌泱泱,该来的不该来的全都一窝蜂地冒了出来。
武定侯郭英,也是这宫内郭贵妃的亲弟弟,而这郭贵妃来历可不小,那可是马皇后的妹妹,同样也是昔日朱元璋的义父郭帅的亲女儿。
不过可惜,虽然在众多后宫之内这位郭贵妃极受朱元璋恩宠,但实际上照样也只是众多的妃嫔之一罢了。
同马皇后的地位还是没有可比性的。
除了武定侯郭英,静宁侯叶升,还有大明军校的其他同僚,包括和陆羽关系匪浅的定远侯王弼、江夏侯周德兴,以及和他们结交的三五好友也全来了。
还有陆羽的一众学生也没忘记给他这个先生敬酒。
等到将这些酒喝得全都大差不差,陆羽脸上也浮现出了一缕缕的醉意。
“祭酒大人,祭酒大人。”
忽然间,一人身影徐徐而来,刚才在陆羽身边围着的人全都望向了此人,可见此人的身份不凡。
陆羽寻声望去,见到这来人不由浅浅一笑:“你这和尚怎么也来了?不是说六根清净,不来掺和这些凡尘俗世的?”
“我这先生的名头,面子还是挺大的嘛。”
陆羽缓缓笑着,自然理所应当地认为面前的道衍是来特地捧他的场。
“此前不来倒也罢了,今日之事,陆施主也在我面前特地提了一嘴,而且还说了这半天,我如何不来?”
道衍边开口,手中的拜帖也是被他徐徐拿了出来。
陆羽见了微微点头,两人之间的情谊早已不是这区区的一张拜帖就能说尽的。
更何况此一时彼一时。
如今的道衍可并非只是这国子监的祭酒一个身份。
他进入了朝堂,虽还顶着个和尚的名头,但在许多人的眼中跟还俗也没什么差别了。
想来经过这些时日,先不提陆羽会受到这世俗红尘怎样的诱惑,面前的这和尚也该再经历这一次红尘历练了。
这一遭,众多的侯爷勋贵,甚至国公,还有浙东派系的一众文臣都给面子似的默契离去。
很快,陆羽身边就只剩下了他和那人。
“姚广孝,好大的面子。”
陆羽缓缓一笑。
“大无非也就是沾了陆施主的光而已,算不得什么的。”
“反倒是陆施主今日好大的雅兴。”
姚广孝开口。
陆羽则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已然上了车,他陆羽怎能够不去补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