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洲踉跄着后退半步，腰间玉佩撞上桌角发出脆响。他死死盯着云儿泫然欲泣的面容，龙袍下的手指痉挛般蜷起：“就是为了承泽，朕才要登上皇位！你以为这九五之尊的位子是儿戏？”他猛地扯开衣领，露出心口狰狞的旧疤，“朕多年征战，被箭矢贯穿胸膛，想着的是若不登顶，谁能护我们的孩子一世无忧！”

云儿惊恐地捂住嘴，泪水顺着指缝滑落。记忆里那个温润如玉的王爷，此刻眼底翻涌着浓稠的血丝，竟比山匪更可怖。“朕早已昭告天下，承泽为嫡长子、东宫太子。”李锦洲突然逼近，龙涎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你倒好，带着阿媛逃离朕！”他的声音突然破碎，帝王之威尽数褪去，“你说，等将来承泽登基为帝，你对得起他吗？”

云儿瘫软在地，指尖死死抠进青砖缝隙，仿佛要将对孩子压抑的思念都宣泄在这粗糙的触感里。想起承泽幼时总爱揪着她的裙摆喊娘亲，想起孩子临终前攥着平安符的模样，泪水混着鼻涕糊了满脸，她却浑然不觉。\"我怎么会不想他......\"哽咽卡在喉咙里，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倒刺，\"可我若留在他身边，流言蜚语会像刀子一样剜着他的心！\"

她仰头望着李锦洲，红肿的眼眶里闪着绝望的光：\"你以为我不想看着承泽长大？不想听他喊一声娘亲？\"指甲在掌心掐出鲜血，\"可他是你的嫡子，是未来的天子！我的身份，只会让全天下的人指着他脊梁骨骂！\"她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惊得院外的守卫面面相觑，\"我把他留在你身边，是想让他风风光光做太子，不是要他被人戳着脊梁骨！\"

李锦洲望着云儿颤抖的肩头，喉结滚动了几下，帝王的威严在这一刻尽数褪去。他缓缓蹲下身子，伸手将人轻轻揽入怀中，指尖抚过她凌乱的发丝，动作与多年前无异。\"别哭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手掌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她的后背，就像从前哄哭闹的承泽。

云儿僵在他怀中，眼泪却愈发汹涌，浸湿了他明黄龙袍的前襟。李锦洲叹息一声，掏出绣着龙纹的丝帕，小心翼翼地替她擦去眼泪。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眼下的乌青，声音里满是疼惜：\"真的不愿让阿媛回宫？朕可以给她最好的一切，封她做最尊贵的公主......\"

云儿摇摇头，努力平复着呼吸：\"谢陛下美意。阿媛生性烂漫，喜欢山野自由的日子，皇宫的规矩太多，她定是受不了的。\"她抬起头，目光坚定却又带着恳求，\"求陛下放过我们，就当......就当从未见过我们。\"

李锦洲沉默良久，最终松开了手。他站起身，龙袍上的金线蟠龙在阳光下闪烁，可眼底却满是落寞。\"罢了。\"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释然与无奈，\"朕答应你。但你若有任何难处，记得......朕永远是你可以依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