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东门树林有动静!\"周遇吉突然扯开嘶哑的嗓子。他左脸的伤疤在火把下泛着暗红,手里攥着半块从黄崖关带来的罗盘。李长风顺势望去,枯枝间隐约闪过镶蓝旗的铜钉棉甲,那是阿济格把劫来的明军铠甲倒卖给漠南蒙古人了。
\"放狼烟,给运河伏兵发信号。\"李长风话音未落,三支鸣镝已掠过头顶。城下楯车突然加速,包衣们嚎叫着从车底抽出云梯。镶红旗的马队开始在两翼游走,箭头裹了蘸油的麻布。
\"三百步...二百八十步...\"了望塔上的老兵拖着长音报数,声带像是被硝烟燎过。李长风的拇指在戚家刀吞口处摩挲,刀柄缠的牛皮还是去年在科隆城下割的波兰战马腹皮。
\"点火!\"
十六道火龙轰然腾空,火箭尾焰在雪幕里撕开赤红的裂口。周遇吉扑到垛口,亲眼看见一支翎箭穿透楯车牛皮,把后面三个包衣钉成血葫芦。炸开的火药筒溅出硫磺粉,引燃了推车上的煤油罐子,火舌顺着冰面窜出二十丈远。
阿济格的坐骑惊得扬起前蹄,他暴怒地抽刀砍翻牵马的戈什哈。那着火的楯车已烧成巨型火把,热浪竟融化了方圆百步的积雪。更可怕的是藏在枯树林的镶蓝旗马队,马鞍上绑的草料袋被飞溅的火箭引燃,受惊的战马拖着火球冲乱了本阵。
\"让兀良哈的弓箭手压住阵脚!\"阿济格的金漆护颈甲被烤得发烫,却见城头又腾起第二轮火箭。这次箭杆上绑了铁蒺藜,拖着火星天女散花般砸进马队,镶白旗引以为傲的重甲竟被穿透了护心镜。
李长风此刻正用单筒千里镜观察战局,镜片里闪过个熟悉的身影——镶红旗里竟有个参领穿着山文甲,那是去年宣府镇失踪的刘守备的铠甲!他反手抽出三支令箭甩给亲兵:\"让埋伏在运河芦苇荡的火铳队出击,专打马腿!\"
周遇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漏出带着血丝的浓痰。他胡乱用袖口抹了把脸,抓起架在火盆上的铁矛:\"末将请命带骑兵出城追击!\"李长风却按住他肩膀,从怀中掏出块羊皮地图:\"阿济格在五十里铺藏了粮队,你带三百轻骑换上建奴衣甲...\"
未时三刻,清军鸣金收兵。阿济格看着雪地上七扭八歪的楯车残骸,突然发狠扯断一串东珠朝珠。败退的马队经过十里铺时,却见粮车早已化作焦炭,拴粮车的铁链上挂着个血淋淋的牛皮袋——里面装着兀良哈箭手的耳朵。
隆冬的风沙裹挟着残阳,阿济格率清军如惊弓之鸟,朝着山东方向仓皇奔逃。李长风目光如炬,当即电令麾下猛将熊阔海:“即刻挥师德州,截断阿济格南窜之路!”话音未落,又补充道:“另遣精锐自天津卫北进,夺回蓟州要隘。南北呼应,首尾合围,定要将阿济格困死在这燕赵之地!”白破虏收到电报后,即刻点齐兵马,铁蹄踏碎暮色,两路大军如出鞘利刃,直插清军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