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毅没有回答，而是又从公文包中拿出了两张照片，正是梅明聪的那辆破二手车。

“别跟我说，这辆车不是你的。”

这辆二手车是梅明聪花钱买下来的，只是没有过户。严格意义来讲不能算是他的，但纠缠这些细枝末节反倒落了下乘。

见梅明聪点头承认，卢毅立刻追问：“那么请你告诉我，你的车为什么会出现在唐军的死亡现场附近？”

现如今，城市的大街小巷都布满了天网的高清摄像头，只要有心去查，想要隐瞒行踪几乎是不可能的。梅明聪没有否认卢毅的话，他往沙发上一靠，觑着卢毅身后那两名蠢蠢欲动的巡捕，语气平淡地说道：“凑巧路过。”

“那出现在李安琪的死亡现场附近，也是凑巧路过吗？”卢毅的声音骤然拔高了几分，他猛地一拍桌子，声音之大，仿佛能震动整个房间，“梅明聪，我严正警告你，老实交代问题，不要心存侥幸。”

话题进行到这里，梅明聪悬着的一颗心反倒是放回到了肚子了。卢毅这人，以嫉恶如仇闻名东江官场。如果有确凿的证据，早就动手抓人了，而不是在这里和他浪费时间。梅明聪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牌面能让卢毅有所顾忌。

又是拿照片，又是出言试探，卢毅这一套组合拳，无非是想诈唬梅明聪，迫使他露出破绽。

梅明聪不慌不忙地端起水壶，替卢毅的杯子重新满上，“卢队长，我们国家的法律是讲证据的。在办案时，你们更应该遵循疑罪从无的原则。”

梅明聪的态度彻底激怒了王虎，他掏出手铐扔到桌上，义正言辞地喝道：“姓梅的，我早就看你不是个好东西。害死了两名学生，还这么嚣张。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把你抓起来？”

梅明聪拿起手铐把玩了一会儿，丝毫没有被王虎的话吓到，“王捕头，说话是要讲究证据的。你这样凭空诬陷好人，我可以告你诽谤的。”

梅明聪的心里也是委屈。唐军和李安琪的死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自己也在追查真相。现在却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扣上了嫌疑犯的帽子，这到哪儿说理去。

王虎还想继续发难，被卢毅出声制止。

“小梅院长，咱们是老相识了。听我一句劝，我们国家是明文规定禁止私刑的，我希望你不要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以免将来后悔莫及。”

“卢队长，谢谢你的提醒。但我可以跟你保证，唐军和李安琪的死，和我真的没有一点关系。”

卢毅微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梅明聪，“那你怎么解释这一切，总不能都是巧合吧？”

梅明聪张了张嘴，终究没敢说出自己的怀疑。唐军和李安琪的死太过诡异，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和知识体系。梅明聪甚至怀疑其中有鬼神作祟，但这些想法太过惊世骇俗，说出来，只怕卢毅现在就能以宣扬封建迷信把他带走。

梅明聪还要去寻找李向玥，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喜提七日包吃住免费游。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刑警，卢毅对人性有着深刻的理解，这种理解甚至超过了他对自己妻子身体的了解。他一眼就看出梅明聪似乎有话没说完，于是试探性地问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不妨说给我听听，或许我能帮上忙。”

梅明聪苦笑着摇了摇头，“卢队长，我还想多活几年。”

乍闻此言，卢毅的瞳孔猛地一缩，心跳仿佛漏了半拍，不过他很好地掩饰了过去。显然，梅明聪知道些什么，只是出于某种难以言说的顾忌，不能宣之于口。

今天这一趟没有白来，卢毅觉得还是有所收获的。

卢毅收起照片，向梅明聪伸出了手，“如果你改变主意，或者想起了什么，随时可以联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