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尸体的眼皮突然颤动了一下。
“阮玉!退后!”宁珩大吼一声冲上前。
阮玉惊愕地看着母亲的眼睛缓缓睁开——那已经不再是人类的眼睛,而是浑浊的灰白色。尸体扭曲的嘴巴张开,发出“嗬嗬”的声响,手指也开始抽搐。
“快动手!”宁珩已经赶到,长刀举起却犹豫着没有落下——这是阮玉的母亲,他不能代她做这个决定。
阮玉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但手却稳如磐石。她闭上眼,短刀狠狠刺下。
“再见,妈妈。”
尸体彻底不动了。
阮玉跪在那里,肩膀剧烈起伏。
宁珩示意其他人继续前进,自己留在她身边。
“我第一次杀人是在商场里。”他突然说,“一个变成行尸的售货员,她脖子上还挂着工牌...上面写着优秀员工。”
阮玉抬起泪眼看着他。
“后来我发现,记住他们曾经是谁,比忘记更难,但也更重要。”宁珩轻声道,“现在,帮我把其他被困在这里的灵魂也释放了吧。”
阮玉擦干眼泪,站起身时眼神已经不同。
“走吧。”
两人追上队伍时,李虎的小队也从侧面汇合过来。李虎的斧头上沾满黑血,脸上有一道新鲜的伤痕。
“左侧清理完了,大概二十多个。”他喘着气说,“章贺那老家伙...他...”
宁珩心头一紧:“章贺怎么了?”
“他在钟楼那边。”李虎的声音低了下去,“已经...不太像人了,但还守着那口钟不肯离开。我们...我们下不去手。”
宁珩立刻带着阮玉和李虎赶往中央广场。
远远地,他们就看到了钟楼上的身影——章贺倚在警钟旁,半个身子已经变成了青灰色,右臂无力地垂着,但左手仍紧握着钟锤。
“老陈!”宁珩喊道。
章贺缓缓转过头,浑浊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清明。“宁...宁小子...”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你...没死...好啊...”
宁珩爬上钟楼,小心地保持距离。“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陈空咧开嘴,露出一个可怕的笑容,从怀里掏出一本染血的小册子。“给...给新人...训练用...”那是他几个月整理的战斗技巧笔记。
宁珩接过册子,沉甸甸的。“还有什么心愿?”
“酒...想喝...一口...”章贺的眼睛已经开始完全变灰,手指抽搐得更厉害了。
宁珩从腰间解下水壶——里面装的从来不是水。他拧开盖子,放在地上推过去。陈空用颤抖的手抓起水壶,仰头灌了一大口。
“好...酒...”他满足地叹了口气,然后突然暴起,朝宁珩扑来。
宁珩早有准备,长刀精准地刺入章贺的心脏。老战士没有挣扎,只是用最后的力气抓住宁珩的衣领,把他拉近。
“小心...哨声...”章贺在宁珩耳边吐出最后几个字,然后彻底不动了。
宁珩轻轻放下陈空的尸体,从他脖子上取下那条从不离身的狗牌,小心收好。
当他走下钟楼时,阮玉和李虎都沉默地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