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轮炮击接踵而至。
日不落阵地瞬间变成沸腾的泥潭,每颗炮弹落地都掀起直径三米的土柱,未爆的榴霰弹在半空炸开,铅弹像暴雨般横扫整个区域。
正在调整炮位的联军炮手被弹片削断了胳膊,鲜血喷溅在白色的炮衣上,开出一朵朵凄厉的红华。
约翰蜷缩在土坡后,看着自己的炮被第三轮炮击吞噬。
新兵威廉半个身子还挂在炮架上,军帽滚落在炸出的弹坑里,帽徽上的米字旗被泥土糊成了灰色。
远处传来战马的哀鸣,那是拖拽火炮的挽马被弹片击中,疯狂的嘶叫声很快被又一轮爆炸声淹没。
“上帝啊……”
约翰划着十字的手在颤抖。他想起出发前牧师的祷告,说要把文明带给黄皮肤的野蛮人。
可此刻在他眼前,那些“野蛮人”正用精准的炮火,把自诩文明的军队炸成碎块。
天津城西北角的贫民窟里,王老汉正用破布擦拭着捡来的弹壳。炮声停了的时候,他那半大的孙子狗剩从柴房钻出来:
“爷,不响了,是不是洋鬼子被打跑了?”
“少胡说。”
王老汉敲了敲孙子的脑袋,
“洋人的炮比咱家的水缸还粗,哪能说跑就跑。”
他把弹壳塞进怀里,这玩意儿能换两个铜板,够买半斤杂面。
隔壁的李二丫探出头来,辫子上还缠着红头绳
:“王大爷,我听说北边来了支新军,专打洋鬼子,前些日子把罗刹人都打跑了。”
“新军?”
王老汉嗤笑一声,往灶膛里添了把柴,
“光绪爷的新军都让八国联军打垮了,还能有啥厉害角色。”
他顿了顿,看着灶火映红的墙皮,“谁打赢了都一样,咱该纳粮还得纳粮。”
狗剩抱着膝盖蹲在门槛上,望着远处渐暗的天际线。
他早上看见过那些穿灰布军装的士兵,背着步枪从城根下走过,有个年轻兵还给了他半块窝头。那士兵说
:“等打跑了洋鬼子,让你念书。”
联军指挥部里,煤油灯的光芒忽明忽暗。英军少将乔治·威尔把指挥刀重重砸在桌子上,地图上的红箭头被震得歪斜:
“五十门火炮!三个小时就没了!你们告诉我,华夏人是怎么找到阵地的?”
参谋们低着头不敢作声。法军上校勒梅尔推了推眼镜:
“将军,我们的侦察兵发现,华夏人用了一种新式信号弹,在夜间能发出三种颜色的光。”
他指向地图西侧,
“而且他们的炮兵打的级准,根本没有给咱们反应的时间。”
威尔的手指在桌面上抽搐着。他想起出发前陆军大臣的话:
“去给那些黄种人一点教训,他们只会用弓箭。”
可现在,那些“只会用弓箭”的对手,正用精准的炮火敲碎他的骄傲。
“撤退。”
威尔突然说道,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命令步兵旅收缩防线,把剩余的炮兵撤出天津城。”
卡尔猛地抬头:“将军,我们还有优势兵力!”
“优势?”
乔治威尔指着窗外,夜色中传来零星的枪声。
“对我们还有兵力优势”听到卡尔的话,乔治威尔再次有了信心,他相信在优势兵力的辅助之下,自己还有战胜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