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启,把洒金笺的誊本再加三处红批。”
矿场重新响起的打铁声中,萧云天抚过扳指新裂的纹路。
云母晶碎屑落进他掌心伤口,与昨夜从刑部暗桩身上取来的血痂融成暗紫色。
铁链碰撞声在矿场回荡。
萧云天踩住黑衣人首领的断刃,刑部暗纹在血污下愈发清晰。\"押去地窖。\"他抹去掌心云母晶碎屑,二十三个俘虏被工人们用运矿绳拖向废矿道。
张工头抹了把煤灰脸,铁锹尖还沾着狼毛:\"东家,这些狼崽子......\"
\"拴在炼银炉旁当警哨。\"萧云天甩出翡翠扳指,碎纹里嵌着的刑部密令银牌当啷坠地。
郭启用刀尖挑起银牌,上面\"杏花巷丙字库\"的刻痕与雷火弹引信完全吻合。
工人们爆发欢呼,年轻工匠扛着烧弯的火钳咧嘴笑。
萧云天从账房提出两箱铜钱:\"受伤的弟兄多领三月工钱,今夜守矿的加三天休沐。\"张工头接过钱箱时,粗粝手掌在衣襟上蹭了三下才敢碰锁扣。
寅时的梆子刚敲过两响,官道传来马蹄声。
绯袍使者甩着金丝马鞭闯进矿场,八名禁军铁卫的锁子甲压塌了硫磺箱。\"萧大人好大的架子。\"使者靴尖踢翻装银锭的箩筐,\"圣上辰时便要见到活人。\"
萧云天按住郭启握刀的手,玄色箭袖的焦洞擦过使者衣摆:\"容我交代矿务。\"
\"半柱香。\"使者冷笑着掰断桌角云母晶,\"刑部今早刚清点完杏花巷的樟木箱。\"
淬火池泛起涟漪,萧云天将扳指残片塞给郭启:\"炼银炉第八转青烟起时,把地窖第三根铁链沉进池底。\"张工头正带人修补被雷火弹炸穿的池壁,闻言将掏矿镐往地上一杵:\"东家放心,老鼠洞都给您填瓷实了。\"
禁军铁卫的马匹不耐烦地刨着硫磺粉。
萧云天最后望了眼东南角,那辆漏磷粉的银车已被焊死在矿洞口。
晨雾漫过矿山时,他的马车碾过官道新撒的石灰,车辙里混着昨夜未干的血迹。
京城门楼在朝霞中露出獠牙,守城卫兵的枪尖挂着杏黄符纸。
萧云天掀开车帘,瞥见两个面熟的刑部吏员正在茶摊交换竹筒。
使者的金丝马鞭突然横在窗前:\"萧大人可知,今日早朝停了九省银课议事?\"
马车突然剧烈颠簸,碾过深陷车辙的青铜饕餮兽首——正是昨夜矿场丢失的镇纸。
萧云天摩挲着掌心暗红烙印,听见宫门钟鼓敲响第三遍。
禁军铁卫的锁子甲碰撞声越来越急,像催命的更漏。
护城河泛起硫磺味的泡沫,载满银锭的漕船正从水门缓缓驶入。
萧云天的靴底沾着凝固的银浆碎渣,每走一步都在宫砖上留下浅灰色印痕。
领路太监的灯笼突然被风吹灭,他趁机将翡翠扳指最后一片碎晶塞进墙缝。
穿过第三道宫门时,雨云压塌了东边的霞光。
萧云天数着台阶上未擦净的血迹,突然听见熟悉的骨哨声从偏殿传来——那音调与昨夜矿场袭击时一模一样。
领路太监的灯笼突然重新亮起,照出汉白玉栏杆上新鲜抓痕。
萧云天在迈过最后一道门槛时顿了顿,指尖残留的磷粉在门环上蹭出幽蓝火星。
殿内飘出杏花巷特有的樟木香,混着雷火弹引信的硝石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