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完购房合同已是午后，售楼部的玻璃幕墙将阳光滤成金色，我摩挲着合同扉页，200多万的数额在纸上显得轻飘飘的。

老太太望着中央水景里游动的锦鲤，突然说道：

“当年你爷爷最爱喂鱼，也喜欢钓鱼，而且钓鱼还有一手呢，从来不空军，我跟你说啊…”

灰小胖正用爪子扒拉沙盘里的迷你树模型，闻言甩了甩头轻声问道：

“当家的！这老太太怎么三句不离你爷爷，她这是不是叫花痴啊…这么大年纪…”

“嘘。”

我捏住它后颈皮，让它别再往下说，毕竟我爷爷是骗了人家那么多年的，多说多错。

万一哪一句伤害了人家，我真是罪过了。

老太太此刻如痴如醉的讲着和我爷爷那时候的事儿，丝毫就没在意我这边。

我笑着转头对老太太说道：

“奶奶，我送您回去吧。房子要下周才能交房呢。这段时间我还想到外面溜达溜达。我这好不容易从村儿里出来的。”

“啊…好…”

老太太笑着点点头，回去的时候我本来想打个车，但是被制止了，老太太轻声道：

“陪我走一走吧，路途也不远。”

我便搀着她的胳膊往回走，快进小区的时候，她突然开口道：

“你父亲…后来怎么样了？我当时得到的消息就是你父亲得了两个孩子，再往后就没了。”

我轻声道：

“我父亲啊，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从小我就没见过，在鬼楼长大。”

老太太的表情有些悲凉，就像我家发生的事儿是发生在她家似的。

“都是命…当年简大哥抱着你父亲离开时，那孩子才刚会说话。管我叫阿姨…”

灰小胖从我衣领钻出半个脑袋，黑豆眼滴溜溜转：

“当家的，她在套话呢。当时你父亲可不会叫人，这事儿我记得清。”

蟒巳耀的尾巴突然在我手腕上收紧，鳞片刮得我生疼，这是让我提高警惕。

我立刻按住灰小胖的秃脑袋，岔开话题：

“奶奶，您知道碧海云天附近有好的家具店吗？”

老太太浑浊的眼睛闪了闪，终于顺着我的话头聊起家居摆设。

没再提爷爷的事儿。

回到别墅时，刘晓霞正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拼乐高。

看见我们进门，她举起一个穿长袍的小人模型：

“奶奶！我找到简爷爷同款！你看看像不像？”

老太太笑骂着拍她脑袋，转身去厨房煮茶。

刘晓霞总是有点儿二次元的打扮，说实话，我还觉得挺好看的，这种打扮很洛丽塔的女生，我只在视频里见到过…

如今活生生的出现在我面前，真是挺稀奇。

她看了看自己奶奶进了厨房，趁机凑过来，叹口气说道：

“我爸就那脾气，你别往心里去。我奶奶喜欢你爷爷你喜欢得紧，每天都会念叨着你爷爷如何如何，我爷爷就是这么被气死的，所以我父亲对你们家还挺有敌意的。”

…

我的脸色也是不大好，感觉再在这里站着，我都有罪…

这事儿我甚至都不敢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