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像冰冷的针，扎在赫军的警服上。他站在和平里巷口的梧桐树下，看着巷内第三栋平房的烟囱冒出的青烟，指节捏得发白。半小时前，那个刀疤脸男人把一张女儿的照片塞进他手里 —— 照片里，妞妞正对着镜头笑，嘴角还沾着蛋糕屑，背景是间陌生的厨房，墙上的日历赫然是今天的日期。

“老板说了，” 刀疤脸的声音裹着雨气，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要想家人活命，就得拿投名状来。” 他递过来一个牛皮纸信封，“把这个交给老马，让他转交给萧风。”

赫军捏着信封，纸张的边缘割得掌心生疼。老马是局里的老线人，以前是修鞋匠，后来得了中风，半边身子不利索，躲在城郊的养老院里。这人是萧风当年亲自发展的，绝对可靠 —— 正因为可靠，才被 “老板” 选中作为传递消息的棋子。

“里面是什么？” 赫军的声音发哑。

“萧风最想要的东西。” 刀疤脸笑了，雨水顺着他脸上的疤痕流淌，像条扭曲的蛇，“赫警官，别耍花样。你女儿说，她很想爸爸陪她吹蜡烛呢。”

回到办公室，赫军反锁上门，用美工刀划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手绘的地图，标注着城西废弃纺织厂的位置，旁边用圆珠笔写着：“内有地道通和平里，周三晚七点换班间隙，可救家人。”

他猛地将地图拍在桌上 —— 这是个陷阱。纺织厂上个月刚发生过火灾，厂房全塌了，根本不可能藏人。“老板” 是想借他的手，把萧风引到死地。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条短信：“晚上八点，老马会在养老院后门的槐树下等。” 发件人未知，但赫军知道是谁。

他盯着地图上那个鲜红的叉号，眼前交替闪过女儿的笑脸和萧风的脸。当年在 “猎隼” 任务中，萧风替他挡过子弹，子弹擦着心脏过去，在胸口留下碗口大的疤。他赫军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可现在……

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行字：“城西纺织厂，周三晚七点，换班间隙，可救家人。注意，目标警觉，需单独行动。” 每敲一个字，都像在凌迟自己的良心。他知道萧风看到 “单独行动” 会起疑，但 “老板” 的人肯定在监视，他不能说得更明白。

忽然，他想起十年前那次失败的抓捕行动。当时他和萧风被困在仓库里，对讲机坏了，只能靠纸条传递信息。萧风在纸条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太阳，旁边写着 “旧伤复发”—— 那是他们约定的危险信号，意思是 “此地有诈，速撤”。

赫军咬咬牙，在短信末尾添了句：“老马说，他最近旧伤总犯，怕是撑不了多久。”

这句话看似是感慨老线人的处境，却藏着只有他和萧风才懂的密码。“旧伤” 指的是当年的暗号，“撑不了多久” 是警告时间紧迫，陷阱随时会触发。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赫军将手机摔在地上。窗外的雨更大了，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像无数只手在拍打着求救。

陈默的地下仓库里，应急灯的光晕被雨雾洇得模糊。萧风捏着那张从养老院转来的纸条，指尖在 “旧伤总犯” 四个字上反复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