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书令李渔一直在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听到锣声,看到以相国贺怀洲为首的一帮相公资政现身时,他非但没有停手,反而打得更起劲。
一把木质法槌,毫无章法地往保守派参议鼻梁骨、波棱盖、腰椎盘以及一切可以产生剧痛但不致命的地方砸。
李渔的目的是,必须要让能最终拍板的贺怀洲亲眼目睹这场盛大的乱局。
中书省参议们理论上是可以完全不理会除了大明民众以外的任何人的。
尽管相国贺怀洲是新西党党魁,但在党魁明确态度之前,自然要唯党魁最坚定的支持者——中书令李渔马首是瞻了。
他们有样学样,仿佛相国的注视就是兴奋剂一般。
长安百姓打红了眼,打出了血性,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会停手,更不用说一群官老爷了。
朝廷衙门代表们是最难受的,或者说进退两难。
退出来吧,或许会被上官冠以软蛋的骂名,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遭到同僚的鄙视。
毕竟此时的大会议厅就跟帮派大战一样,你可以被打死打残,凡是中途退出就会被所有人看不起。
不退吧,作为执法者,众目睽睽之下殴打都省参议,这是明目张胆地违反大明律,属于知法犯法的那种。
朝廷诸衙代表们不敢停手,边打边偷偷打量自家上官的反应。
当然了,有正面反馈的很少,比如枢密副使王灵辅,毫无遮掩地向裘广竖大拇指。
没丢咱军方的脸。
裘广也是这些诸衙代表里少有的越打腰杆子越硬的。
至于其他相公资政,再也没有明确表态的了,他们或者阴沉着脸,或者面无表情,总之都是一副泰山崩而面不改色独属于高阶官员的特质。
其实如果诸衙代表靠近些看,就会看到自家上官眼底毫不掩饰的兴奋。
甚至有些资政面上神色紧绷、一本正经,私底下却在低声比较谁家下属表现得更突出,那一拳绝了,这一脚力道拿捏精准到位……
听着身后的小声聒噪,贺怀洲忍不住回头瞪了方绩恪和鸿崖一眼。
二人这才消停。
官统敲锣敲得膀子酸胀,奈何
哪怕禁军们已经尽数涌入,就等一声令下。
其实是有人理会官统的,那就是大部分面目全非的保守派参议,他们早就已经心生退意了,当相国贺怀洲领着一大帮高官一字排开时,他们以为救星来了。
是比见到亲爹亲妈还要振奋的那种,然而这帮人不像是来平息混乱的,倒像是来看戏的。
而中书省参议们骤然加强的攻势,让他们不得不全心全意应对。
贺怀洲其实是想尽快平息混乱的,可是他找遍全场,也没有找到汇报里提及的周玺、朱阙祯和和葛老吉三人,这让他心有疑虑。
贺怀洲越看越不对劲,微微侧头问:“周玺等人在何处?”
顿时,身后就伸出了一排手,指向斜对面的坐席桌案上。
贺怀洲顺着指向看去,这才看到那边的桌案上躺了三个人,其中一个成了血葫芦,看起来非常不妙。
而在战团里,还时不时有鞋子飞出,精准砸中三人。
“那是葛老吉,他是乙级异人,而这些都是皮外伤,不足挂齿。”
方绩恪轻声解释了一句。
贺怀洲这才点点头,只要没有弄出人命就行。
终于,贺怀洲大手一挥,喝道:“禁军进场!”
一声令下,赤手空拳的禁军立马涌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