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六年一月上旬,一场罕见的暴雪席卷陈留,随后连下三日,天地间一片苍茫素白。
这日深夜,陈留济阳城曹军大营内,大将昌豨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河内司马氏二公子司马懿,更是当下袁绍大将军府参军!
曹军大营之中,昌豨已屏退左右,唯留其与司马懿二人。
两盏昏黄的油灯在穿堂寒风中摇曳,将二人身影拉得忽长忽短,平添几分诡谲之意。
主位之上,昌豨腰悬长刀,身着战甲,却须发蓬乱,面容疲惫,显然已多日未卸甲。
与昌豨对面而坐的,正是一身青色儒衫,外罩大氅,面容清癯的司马懿。
他似乎并不急于开口,反将双手伸向面前炭火正旺的火盆,一副气定神闲之态。
昌豨紧紧盯住眼前司马懿的一举一动,一双虎目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警惕与不安。
今日傍晚时分,司马懿手持曹军令牌,自称许都使者,有要事禀报。
进入济阳城中后,其便径直往曹军大营求见昌豨。
直到这时,司马懿才对昌豨亲卫袒露身份,声称自己乃袁绍方密使,欲与昌豨私下一晤。
昌豨得知此事大惊,袁曹交战数月,兖州曹军一退再退,直至固守陈留这处许都门户。
当下,于禁统领一万五千青州兵驻守考城,昌豨统领万余泰山军驻守济阳,二人互为犄角,以防袁绍大举来犯。
如此“敏感”时期,背反曹丞相,转投袁绍的司马家二公子,竟甘冒奇险,前来求见自己。
昌豨左思右想,还是下令亲卫不得声张,将司马懿严加看管,待到深夜时分,才安排了此次“会面”。
“司马先生深夜冒雪来访,到底有何见教?不妨直言!”
昌豨右手摩挲着腰间环首刀柄,语气中带着刻意的疏离之感。
司马懿将昌豨的细微神情尽收眼底,露出一抹从容不迫的笑意。
昌豨曾与臧霸,孙观等人并称泰山寇一党,势力横行兖,徐二州。
此后,昌豨大败于徐州刘备军之手,昔日同伴臧霸,孙观又接受刘备招降,与其反目为仇。
形势所迫之下,昌豨才放弃自己割据一方的幻想,在好友于禁的引荐下,率部归降曹军,却仅得宣德将军这一杂号将军位,奉曹操之命归于禁调遣。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如今袁大将军(袁绍)亲率八万大军屯兵定陶,陈留东线仅余昌将军与于禁两支曹军主力!”
司马懿平缓的语气之中,带着一丝稳操胜券的自信:
“若懿所料无差,二位麾下恐不到两万五千兵马!如此无异于螳臂挡车,昌将军......难道真要为那曹孟德殉葬么?”
昌豨猛然紧握腰间刀柄,冷声道:
“袁绍势大,本将军自然得知!不过,曹丞相正从许都调集兵马,赶往此地驰援!于文则麾下一万五千青州兵,本将军麾下亦有万余精锐。”
“若我二人据城死守,此战胜负犹未可知!”
说完,昌豨又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司马懿,继续道:
“若非如此,那位袁大将军恐怕早已发动猛攻,也轮不到司马先生前来劝降了吧!”
昌豨这番“直白”之言,倒早在司马懿预料之中。
不过......昌豨既肯深夜与自己商谈,对那位许都曹丞相,便绝对称不上忠心耿耿。
其当下“故作矜持”,恐怕......也不过是待价而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