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道,辰州。
望酉坊某店铺,一黑影坐在堂屋的方桌旁,堂屋很窄,方桌便占去一半。又一黑影走进堂屋,也在方桌旁坐下。
“失手了?”
“文承智死了,白昭义还留下口气。”
“为何失手?”
“因为沈恬!”
“独孤烈!他去了聚侠庄?”
“嗯。”
“你和他交手了?”
“天下第一镖人,果然名不虚传。”
“你受伤了?”
“有些扭伤。”
“他若牵扯进来,怕是有些棘手。”
“还要继续吗?”
“当然,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
冯苇离开田记车马行,心里思绪万千。
他是创立聚侠庄之股肱,也是唯一还留在庄里的元老。但他素有自知之明,从未觊觎过庄主之位,尤其文承智到任后,更是一心分判坊内店铺营生,不再过问庄内事务。谁承想一夜变故,他竟成为暂代庄主之人。
新庄主到任至少需十日,此案必定牵连甚广,摆在冯苇面前的有两条路:要么虚作而匿其力,表面很用心,实则不出力,不触及命案真相也就不会有性命之忧;要么实作而尽其力,不顾一切查下去,但牵涉过深、利弊难料,或许还会如文承智般性命不保。
冯苇一路思忖,回到聚侠庄时夜已深,他感觉甚是困倦,回到卧房把佩刀放到床边,一头躺倒在床上。黑暗中听到方桌上传来手指敲击的声响,一声、两声……冯苇猛地坐起身,伸手去抓床边的刀,却什么也没抓到。
“谁?”冯苇惊出一头冷汗。
“冯执事不必惊慌,我不是来杀你,我也想知道谁杀了文庄主。”
“你是……沈恬?”
“正是。”沈恬坐在方桌旁,冯苇的佩刀正放在方桌上。
冯苇坐在床榻上,定了定神,道:“不是你杀了文庄主?”
“你觉得呢?”
“田记典下天桥车马行,插旗望酉坊是文庄主授意,你没有理由要杀他。而且,就算你要杀文庄主,也不会选他找你的时候下手。”
“冯执事高见。”沈恬取出一块绢布,放在方桌上,“今晚我与凶手交过手。他使的是鹿角杖,杖头鹿角暗藏金针,金针喂毒,呈梅花状。我怀疑李存孝、许如懋和文庄主都中过金针毒。”
“鹿角杖、金针……江湖中善使鹿角杖和金针的人不多,莫不是归鹿门的「仙鹿神针」?”
“望酉坊可有归鹿门?”
“没有,归鹿门销声匿迹已久,江湖中鲜有人提及。”
归鹿门的「仙鹿神针」曾与华山派「紫云神功」、陇山派「青牛伏象功」齐名。相传鹿仙帮的开派祖师糜路与汉末「飞将」吕布师出同门,吕布天生神力,练的是方天画戟,而糜路练的是矛和飞针。
糜路与吕布性情迥异,吕布北投袁绍,糜路却投靠了曹操。司马炎自立为帝后,糜路解甲归田,创立了归鹿门。隋末时,归鹿门与长乐王窦建德结盟,归鹿门盛极一时,门下弟子逾千人。
虎牢关一役,归鹿门折损弟子八百余人,元气大伤。后投入唐太子李建成麾下,谁知又遇玄武门之变,归鹿门再遭重创,从此一蹶不振,渐被世人遗忘。
“望酉坊内可有帮会不明的店铺?”沈恬追问道。
“你的意思是,凶手可能藏在帮会不明的店铺里?”冯苇略想了想,“就算找到使鹿角杖和金针的人,如何证实他就是凶手?”
“验尸。”
“如果验出金针和毒,便是铁证。”冯苇沉吟道。
“冯执事查出帮会不明的店铺,在下可指认凶手。”沈恬说完,起身离开。
冯苇急问道:“白执事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