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本汗亲自率军前来,若就此无功而返,岂不贻笑大方?
你是魏国人,自然处处想的魏国利益。可孤是柔然可汗,凭什么要听你一句劝就退兵?”
留住了人,秦姝却怕再不入题,这阿那瓌怕是不愿多留的,直言:
“可汗,刚刚木韩晔已经说了公主下落,且可汗之子娶的是魏兰陵公主,可汗孙女亦是嫁的高氏之子,两国本有姻亲之谊。
若可汗执意南下,恐令天下人非议可汗背弃盟约?”
秦姝言语,引尉相愿防备起来,生怕阿那瓌由此动怒。
“你......没曾想区区一高氏养女,竟如此伶牙俐齿,说到底高氏弄丢了孤之爱女,孤又何来背盟弃约,这是兴师问罪!”
说了一句得罪人的话,就不怕再来第二句:“兴师问罪还是乘人之危?非由可汗一人所说,而是明眼之事!”
登注顿时起身:“这娘们儿口无遮拦,可汗,还听她说什么,高欢死了,高澄那小儿不成事,我看直接杀了她祭旗,趁势挥师南征,别说朔北,进肆州又何妨?!”
“谁敢!?”尉相愿急急护到秦姝面前。
阿那瓌此刻不发一言,只是眼含怒火瞧着秦姝。
在生死边缘早已徘徊多次,只是素来不惯与人周旋言语。三言两语间,秦姝也不再局促,先前那股畏惧也已消散。
“可汗,阿姝本是来迎公主,若可汗觉得公主无需再回晋阳,自可杀我!”
“哼!”阿那瓌冷嗤一声,面色却缓和下来:
“好个胆识过人的女子!难怪带着两百人,也敢往孤的营地来!
先前倒是小瞧了你!
你以为杀了你,就没人能送绮娜去晋阳了?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
淳于覃本觉着秦姝该是能劝动阿那瓌的,却先给自己招了杀身之祸,立刻上前周旋:
“可汗三思,她虽只是高氏养女,却受封阳瞿郡君!若伤她性命,世人岂不会说,柔然之主竟与一弱质女流计较?”
“淳于覃,你学得倒快!也可曾掂量过自己几斤几两?孤如今见你,不过首鼠两端之徒!”
淳于覃立刻闭嘴。
“再说......她是弱质女流吗?一个敢与狼群缠斗的女子,算得上弱质女流吗?!”
“可汗说笑了,狼群逐猎本随头狼号令,小女子不过一时侥幸射中狼首,才得狼群四散。
不过说来,终究是这头狼失了分寸,竟将执弓之人当作猎物,岂不是自取灭亡!?”
阿那瓌听了反而纵声长笑:
“有意思......有意思......以往黑獭还有高欢派来的使节,无不屈膝谄媚,唯恐开罪于孤。
不想今日这女子,不但直言孤背信弃义,更敢讥讽孤,不识进退!?”
尾音长拖,似有深意!
淳于覃闭眼长吐一口气,心道:阿那瓌可不是个宽宏人物啊,阳瞿君啊阳瞿君,就莫再逞口舌之快了!
“可汗更是说笑了,阿姝怎敢有讥讽之意?在阿姝心中,可汗明察时势。想当初若非可汗,还不知破六韩拔陵要猖狂到几时?”
说到此处,想起了无名道,眸光不觉微微一黯,却未停顿。
“足可见,可汗心中与魏长久结盟才是宏略。
即便后来,魏分东西二朝,可汗也未大举南侵,想必着眼的,还是巩固柔然自身国力吧?
十几年前可汗是如此,若如今陡然改了战略?小女子不得不疑惑,可汗当真是想狼入山林与虎斗?
而广袤的北方原野,就留给北端的突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