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嘭的一声,雪柳已满脸淌血,歪倒在棺木边上。
此起彼伏的惊呼与抽气声中,没有人来得及阻止。
“我的儿啊——”她娘干嚎一声,扑过去,终是只得一个软瘫了的身子。
顾柏冬冷眼瞧着,全程没有出声。
阿雁道:“太尉大人的父爱真是叫人看不清。人死了说是爱女情深,丧仪打破规制,也要大操大办。结果人回来了,却亲口将她逼得撞棺。”
太尉夫妇此时也是目瞪口呆,他大概做梦也没有想到,素日看似柔弱的女儿,竟如此烈性。
“着实让人费解,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先前都是演给外人看的呢?只是没想到人还能回来,才乱了分寸。”
太尉府队伍不短,却无一人应声。
那些被驱赶的路人百姓,磨磨蹭蹭的见此结果
,也是吓得再无人敢再议论。听阿雁这一番话,都深以为然。
这下不用赶,人群也速速散了。
顾柏冬才道,“咱们走吧。”
阿雁颔首,随他往府的方向走,顾家队伍快步跟上。
没多会,城门口就只剩太尉府的出殡队伍,和守城的将士。
太尉府颜面尽失,王夫人的面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连招呼都没和自家老爷打,领着人,丢了烂摊子,匆匆也回府去。
近侍来请示太尉的意思:“老爷,现下怎么办?”
王太尉看着方才打算给自己顶锅近侍,眯了眯眼。
“你方才为什么要那样做,老夫并没有交待你?”
“小的得老爷提携,吃穿都是太尉府的,心里感恩,别说是一条贱命了,只要老爷吩咐,上刀山,下火海,小的都甘心前往。”
“嗯,你知恩图报,老夫不会亏待你。”
“回老爷的话,这都是小的份属应当的事,没多想其它。”
“你来府里多久了?”
“回老爷的话,一月不足,庆哥请了你的恩典,回乡探望老母。小的是素日给他打下手的,所以被管家阿伯派来暂顶几日差事。”
“很好。这里你留下替我善后吧。”
王太尉说着,手指了指棺木,“逆子不孝,索性也无需操办了,你代我领着人,将她一起封棺埋了吧,也省了再劳民伤财一趟。”
“老爷……”那妇人正兀自伤心着,听到这如晴天霹雳,目眦欲裂:“她是你亲生的女儿,你就狠心至此吗,连死了都不得你一声悲?”
谁料她不提还好,太尉即时暴起,不由分说,就是一个狠厉的耳光。
打得妇人脸歪过去,整个身子跟着侧到一边。
“我还没同你算账,你还有脸哼哼,若不是你在这里发癫,也不会是这个结果!老夫留你一条贱命,你就该感恩戴德。放心,到时老夫会慢慢折磨到你的。”
他说话时,眼里带着明显的狠戾和一丝莫名的兴奋。
妇人眼里的希冀慢慢褪尽,如丧考妣,
近侍应命,王太尉便也走了。
他一走,又跟着走了几个人,队伍越发零星起来。前头高调张扬,白发人送黑发的人痛苦,也被方才的闹剧弄成了笑话一场。
余下的人恭送他们走完。
“来几个人,将小小姐抬上去,合盖,按原计划出城下棺。”得了吩咐的近侍高声招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