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雨也停了，整个城市又骤然明快起来。

宋安暖到露天阳台上呼吸新鲜空气，她双手按在围栏上，沉默的望着远方。

没一会儿，沈仲凌也放下杯子跟着走了过来。

他并肩站在她的身体一侧，仿佛瞬间就被宋安暖的情绪感染到了。那种低靡的，感伤的，沉重的，压抑的，瞬间就被沈仲凌给吸收了。他甚至觉得，宋安暖的真实意图，是打算从这里纵身跃下去。

“再回来，发现滋味不好受是不是？”

宋安暖没有回答她。

她凝视远方的姿势一直没有变。

沈仲凌侧首看她：“你就那么喜欢乔玄吗？”

他看到宋安暖的身体微微一怔，借着客厅内的灯光，他看到她的眼睛异常明亮，就像被水浸润的一样。

沈仲凌知道，这里有许多关于她和乔玄的回忆。人这种生物啊，最怕触景生情了。就像他，只怕再也回不去沈家老宅了。回忆那把利剑，当它不肯善待你的时候，直指心田，毫不犹豫的刺伤你。

他知道宋安暖爱乔玄，当初在领南的酒店里，从她注视乔玄的眼神就能看出来了。也是，乔玄那样的男人，只怕没有几个女人可以抗拒。所以，宋安暖飞蛾扑火，也没有什么意外。而他现在就是以一种给她收尸的心态拾起她，然后试着据为己有。

所以，对于这种承载了两人记忆的伤心地，沈仲凌回头一定会劝导宋安暖卖掉。

他们的生活都该重新开始了。

只是，现在这种话沈仲凌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宋安暖内心柔软的一块被刺痛了。

她转过头来，茫然的看了沈仲凌一眼。须臾，她又转过头说：“重新走进这间房子的时候，回忆真像扑面而来的风啊，夹杂很多很多复杂的东西，我感觉跟做梦一样，简直像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她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但我没觉得自己有多喜欢他，我真的恨沈家，恨沈家的每一个人。没有谁是无辜的，因为我就是被累及的那一个……但有的时候，我的确希望时光慢一点儿，再慢一点儿，出于人性的贪婪，我也喜欢美好的东西，哪怕那只是假象。”

沈仲凌听着有些触动，他一直是那个游戏花丛的人，常被说成薄情寡义。没想到这些看似情深义重的人们，竟也这样可怜，对于情感的温度仿佛比他还要匮乏苛求。

既然如此，在一起的时候都用来干什么了？难道只是谈谈天，说说地吗？

沈仲凌一语道破：“看不透自己真心的人，多半是不够勇敢。”

宋安暖没有看他：“再勇敢的人，也有跨不过的天堑。”

如果事事都能看开，并坦然面对，这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悲剧发生了。

半晌，宋安暖又问：“明天会怎么样呢？”

沈仲凌和她一起眺望远空，他说：“明天太阳依旧会升起，照样是新的一天。”

只是，对于希望和曙光，宋安暖不敢有任何的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