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风年绞尽脑汁思索,暗忖:金银珠宝或者升官,都不是我最想要的。真正需要的是换个地方做官,靠近岳县的乖宝和居逸,越近越好。如此一来,一家人想见就见。
不过,恐怕皇帝猜忌他和女婿李居逸结党营私,所以他斟酌片刻之后,忍住了,没把这个想法说出口。
但转念一想,如果自己说啥赏赐也不要,无欲无求得像个圣人,恐怕皇帝又觉得他虚伪、扫兴,同时别的功臣也要责怪他不合群。
左右为难之后,唐风年微笑着回答:“微臣想为大同府百姓向皇上求赏。战乱中,男女老少都忠心耿耿,听从官府的号令,不向反贼和外敌屈服。”
“能不能为他们减免半年赋税?”
皇帝的手指轻轻叩击大腿,并未爽快答应。
他在心里算账,算大同府的半年赋税价值多少?
朝廷打仗本就费钱得很,军饷的支出让国库年年空虚。
他虽是最尊贵的皇帝,但一想到国库,就心头烦恼。
何况,如果给大同府百姓减免赋税,恐怕其它地方的百姓有样学样,也闹着要减免。不患寡,而患不均,人性就是如此。
想明白之后,皇帝的笑容变淡,说:“减免赋税,实际上占大便宜的是那些大地主、大商贾,他们本身富得流油,唐爱卿何必为他们操心?”
“再一个,此次战乱虽凶险,但好在速战速决,又是农闲的初冬时节,并未耽误百姓耕种,不影响粮食的收成。”
唐风年认真听,不敢唱反调,顺势退让一步,恭敬地说:“是微臣考虑不周。”
“另外,这次战乱中,反贼滥杀无辜百姓。等反贼被抄家时,能不能从中分出一部分,抚恤那些无辜者的家眷?如此一来,百姓肯定对皇上感恩戴德,世世代代都忠心。”
唐风年说话语气温和、清晰,不过分激进,皇帝听得顺耳,暗忖:国库的银子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像唐爱卿这样贪图好名声的官员,想拿国库的银子去做顺水人情,好让百姓夸赞他是青天大老爷,这样肯定不行。不过,抚恤那些孤儿寡母,确实有必要。
于是,皇帝爽快答应唐风年的第二个请求,又微笑着问:“爱卿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唐风年连忙表示:“微臣不敢贪心,知足常乐。”
“除此之外,微臣只想要圣上的信任,微臣必定用一辈子的忠心来回报。”
皇帝点头认可,心情舒坦,举起酒杯,吩咐太监给唐风年赐酒。
皇上赐的酒,唐风年不敢不喝。不过,他没有老老实实地喝进肚子里,而是用宽大的衣袖遮掩酒杯和半边脸,仰起头,然后美酒都顺着脖颈,流进棉袄里去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不敢做得太明显,不敢把酒泼地上,不敢拂皇帝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