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征着法兰西王权的金色鸢尾花王旗颓然倒伏在血泥之中,那沉重的声响仿佛敲碎了战场上最后一丝抵抗的意志。
尽管战场上仍有上万名法兰西士兵,但王旗的倾覆抽走了他们心中最后一根名为“希望”的支柱。庞大的军队瞬间土崩瓦解。
早已等候多时的帝国骑兵如同嗅到血腥的狼群,爆发出震天的呼啸。马蹄踏碎泥泞,高效的追亡逐北。
长枪步兵们如同巨大的渔网,开始有条不紊地俘虏那些跑不掉的溃兵。胜利的欢呼声如同潮水般在帝国阵线各处响起,越来越响亮,最终汇聚成撼动天地的声浪。
翼狮旗下,诺恩紧绷了数日乃至数月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松弛下来。随即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浑身都在叫嚣着疼痛。有些是战斗中留下的擦伤和淤青在作祟,但更多的,是连日急行军、殚精竭虑谋划、以及高强度指挥作战带来的深度脱力。每一块肌肉都在酸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部的灼痛,眼前甚至有些发黑。
诺恩感觉要是身边有一张床,他能睡个三天三夜。但是不行。毕竟诺恩可不想自己一时放松,然后这几天传出摄政力竭而死的谣言。
“坐吧。”
一个清冷而熟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萨珊不知何时已经让侍从拿来了一张结实的小马扎,直接放在了诺恩身后。她的动作自然得仿佛理所当然,没有询问,只有不容置疑的安排。
诺恩有些诧异地侧头看了萨珊一眼,随即扯出一个疲惫却带着一丝感激的笑容。他确实需要坐下。诺恩一边缓缓坐下,一边将头上那顶象征着诺恩身份却也无比沉重的黄金金王冠头盔摘了下来,顺手递给萨珊。
“呼——”坐下的瞬间,诺恩忍不住长长舒了一口气。轻松的诺恩看着那顶华丽但压得他脖子酸的头盔,故作轻松地开玩笑道:“这玩意儿还是太重了点,下次叫工匠用轻点的材料。”
萨珊默默接过那头盔,冰冷的金属表面还带着诺恩额头的汗湿。她没有接诺恩的玩笑话,只是用那双清冽如冰湖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诺恩从她平静无波的眼底,清晰地读出了“无语”和更深沉的“关切”——仿佛在说:“都累成这样了还有心思贫嘴?”
诺恩讪讪地笑了笑,靠在马扎上闭目养神,努力调整着呼吸。身体的疲惫感在放松后反而更加汹涌地袭来,他几乎要立刻陷入昏睡。
就在这时,一阵新的马蹄声自北方传来,伴随着一面熟悉的旗帜——的弗兰德斯纹章。尼薇这位在法兰西大军压境下苦苦支撑了数月的女伯爵,终于带着她的亲卫赶到了这片决定命运的战场。
当尼薇策马来到翼狮旗下,看到那个虽然疲惫不堪、却安然坐在马扎上的身影时,她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言喻的惊喜和如释重负的光芒。
“诺恩……陛下!”她几乎是脱口而出那个熟悉的名字,但紧接着,意识到场合和诺恩如今的身份,又下意识地加上了敬称。
“诶?!”诺恩睁开眼,看到铠甲上沾满泥点、脸上写满憔悴却难掩激动的尼薇,心中也是一软。他摆摆手,语气带着责怪,更多的却是老友重逢的亲近:“我们谁跟谁啊?直接叫名字就好!”
诺恩上下打量着尼薇,看到她眼底深藏的疲惫和身上战斗的痕迹,语气转为温和的安慰:“这段日子,难为你了!”
诺恩的话仿佛戳中了尼薇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过去几个月,强敌环伺,孤城困守,每一天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殚精竭虑,心力交瘁。此刻听到这句“难为你了”,所有的压力、委屈和恐惧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让她眼眶微热。
但尼薇毕竟是尼薇,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轻松一些。她的目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越过诺恩的肩膀,在他身后肃立的亲卫和忙碌的军官中搜寻着某个身影。
诺恩何等敏锐,立刻捕捉到了她的目光所向。他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顺手朝战场西南方一指,:“不用找了。贞带着人追残兵去了,估计还得一会儿才能回来。”